“楚霸王何等英雄了得,尚且割舍不下一个虞美人!李隆基在得到杨贵妃之前,那也是一代明君圣主。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我就在等着呢!结果也落空了,难不成要把功夫放在张希孟的儿子身上?那,那我估计都成了一把白骨了。”
李善长满心凄凉,他是一直没断了跟张希孟掰手腕的心思,但是他很清楚,正面冲突,那是半点胜算都没有,只能从身边人下手。
而张希孟唯一在乎的身边人就是朱英,这小子也确实跳脱,但很可惜,你要动朱英,不用张希孟出手,朱元章和马皇后就能教你做人。
所以没有办法,只能往后退一步,指望着从未来的张夫人身上下手。
不管是从淮西勋贵这边找,还是从文官这边找,哪怕是平民女子,反正只要你张相点头,我们的手段就来了,保证能拉你下水。
让你当不成圣人!
奈何,谁也没料到,竟然真的是这俩人凑一起了,简直要了命了!
李善长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血红的眼珠子,就赶快去中书省,下令宝钞局提举立刻去开封,又派了几个官吏过去,将整个货币国债,全都甩给了张希孟,你说了算就是了。
放心,中书省没有任何意见,全都听你的。
张希孟都不会想到,他娶了江楠,还能增加这么大的威慑力?
他们没有成亲,但也不妨碍在一起共事,毕竟前面就是这样的。
这一天张希孟就叫着江楠,两个人骑着毛驴,出了开封,去了陈留方向。
江楠骑在驴背上,东张西望,询问道:“我看东京梦华录的时候,记得上面说,汴水漕运,自西京洛口分水入京城,东去至泗州入淮,运东南之粮,凡东南方物,自此入京城,公私仰给。到了汴梁这些日子,当年的盛景没了不说,怎么连汴水都消失了?”
张希孟轻哼了一声,“还不是要多谢完颜构!他的大臣掘断了黄河,洪水泛滥,泥沙淤积,毁了不少河道。后来这位更是害怕金兵顺流南下,利用汴水转运粮草,就毁掉了河津水道。历经金元,汴水早就不复存在了。”
江楠听完之后,又眺望四周,目之所及,凄凉荒芜,忍不住道:“那有办法恢复汴水吗?”
“很难,毕竟当初维系汴水漕运,也是为了供应京城需要。如今大明的都城在应天,想要恢复漕运,且不说花费多少,就算恢复了,又把粮食布帛运给谁?”
江楠没有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不把都城迁到开封……事实上见过了这一路的荒凉之后,她也觉得开封已经失去了作为都城的可能。
至少在短时间之内是不行的。
不然的话,中原如此凋敝,又弄来一堆吃白饭的,那不是给自己找刺|激吗!
两个人在护衞的陪伴下,又往前走了这一段。
突然,在远处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明显高出地表面,宛如一条龙,卧在大地上。龙身深入一池水中,龙首昂扬,很有精神!
两个人不由得同时抽打毛驴,等走近了,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架正在运转的龙骨水车。
有几十个青壮正在这裏,轮班踩着水车,将水提上来。
上来之后的水,顺着预先挖好的沟渠流出去,出水口地势很高,水流很疾,但是流淌一段之后,地势逐渐平缓,流速放缓,包括水中携带的泥沙,渐渐沉积,覆盖在了地面上,给泛着白色颗粒物的地面,覆盖了一层黑色的外表。
张希孟没有惊动这些干活的百姓,而是在旁边默默观察着……渐渐的,张希孟看出了门道,他主动跟江楠聊了起来。
“你瞧见没有,他们用水车抽水,抽出来的水,混着泥沙,流过盐碱的地面,流水就能带走表面上的盐碱,然后水里的泥沙覆盖在地面上。这片地很快就能用来种粮食了,这方法很不错!”
江楠饶有情趣听着,“张相,光是这一招就行吗?有没有其他办法?”
“有。”张希孟道:“其实在一些不适合耕种的地方,种上牧草也不错。只要有了牧草遮挡,就能减少蒸发,保持水份……对了,你明白土壤盐碱的原因不?”
江楠摇头。
“你知道盐吧,就平时吃的,能溶于水的,还有碱,也是溶于水的。咱们看到地表上的白色颗粒,就是这些玩意。归根到底,还是在于黄河泛滥……黄河水决堤,淹没千里平原,留下了很深的积水。这些洪水排不到,就会提升地下水的高度,让地下水位更高。”
“等洪水退去,天气炎热之后,地下的水不断往上跑,太阳蒸干之后,水裏面的盐碱就留在了地表,形成了盐碱地,无法种植粮食。”
张希孟努力解释,江楠尽量听着,却还是有些湖涂。
“这样吧,等回去了,咱们弄个木盆,裏面装上沙土,然后往沙土上多浇一些盐水,再把木盆放在太阳下暴晒,你看看沙土表面会不会多出一层盐。”
这一次江楠略懂了,“那,那要怎么解决问题?”
张希孟道:“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既然是水位的问题,把水排出去,问题就解决了大半。至于地表上还残存的盐碱,用水浇灌,溶解带走也就是了。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防止地下的盐碱重新涌上来,必须要防止暴晒。种植耐盐碱的牧草,避免太阳直射,经过一两年的恢复,大约就可以种植稻谷了。”
江楠笑道:“张相,没想到你连治水都这么精通,当真是世事洞明啊!”
张希孟嘿嘿一笑,“不能不知啊!不过要说起来,我知道的也就是皮毛,让我真正去干活,那就更不可能了。咱们还是打听一下土地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