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礼微微一笑,向皇上拱了拱手:“皇上,臣恳请将收集到的部分证据抬上来!”
皇帝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似乎也被朝堂上的这一幕当庭辩罪给惊呆了。
葛守礼拍了拍手掌,朝外有人抬着十多个大箱子鱼贯而入,每个箱子都由二人肩扛绳索抬起,看上去十分沉重。
等到箱子全部放了下来,葛守礼上前将箱子盖子全部打开,裏面竟然什么都有,有帛书。有信件,有印绶,还有画卷,还有很多纸张。
葛守礼将手指向第一个大箱子,冷笑着对朱廷贵说道:“福王殿下!请您上前一步,看看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您都认得么?”
朱廷贵听到他的冷笑,感觉就象是地狱里传来的夺命钟声一样,却故意装出一副身正不怕鬼敲门的姿态,抬起了头:“我没必要看,本王扪心自问,问心无愧!”
话虽如此说,他还是藉着咳嗽喘息的机会向箱子里瞟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已经让他无比地触目惊心!
完了!我命休矣!本来已经病入膏肓的老虎此刻象是被人拔去了牙,抽去了筋骨,只剩下了一副空空的皮囊。
旁边有些细心的大臣看出来了,朱廷贵此刻已是浑身颤抖,瘦削的身体撑着宽大的蟒袍,显得格外的可悲,估计这时候只要再往他身上加一根稻草,他就会马上瘫倒在地。
葛守礼又是一声冷笑:“既然您问心无愧,那我就来替你说说!这头一箱子里装的,都是你和闵维义、锺钦良二人勾结,卖出去的大小官职,你看看,这一大箱子里有多少张纸,你就卖出去多少官,你说说,究竟有多少?恐怕你们自己也数不过来了吧?”
“喔……”朝堂上顿时出现一阵惊呼,声音大得吓人。
“你……”朱廷贵三人的脸,都已经憋得通红,三人甚至一同伸出了手指想开骂,却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朝廷每年向各省分派官职,本来都是由吏部统一协调各部缺省官员分理到位,各省必须遵照安排,可是到了你们浙、闵两省就走了样,你们将朝廷派去的正直官员闲置,大肆拉拢所谓活泛官员,然后想方设法增设副职,架空朝廷所派之官,将所有实权尽皆掌握在尔等手里。到了最后,这些都最后成了你们卖官的大筹码,多则千两,少则百两,这几年光卖官一项你们捞了多少?只要数数这个大箱子里有多少张纸,四品乘上一千两,五品乘上五百两,六品乘上二百两,七品乘上一百两,就可以算个清清楚楚!”
朝堂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大概是群臣们都被震惊了。
朱廷贵的咳嗽声也停了,正是一片安静之时,却听见“扑通”一声,闵维义已经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瘫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无异于此地三百两,向大家宣告了他们三人确有卖官鬻爵此事。
锺钦良也已经满面惶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福王。
也只有他还故作镇静,虽然胸膛里的那颗心早已碎作了八瓣,但他知道,现在唯有死不认帐,或许能够逃过一动。
因而他冷笑一声:“葛大人,就算你说的这箱子里都是我们卖出去的官,你又如何证实这些不是由你伪造出来陷害本王的?”
葛守礼淡然一笑:“就知道你会抵赖!你看看这个箱子,再看看这个,还有这个!”
他将手指向排在第一个大箱子后面那几个箱子:“这些都是用钱买官之人与你们的书信往来,还有很多都是你们三个的亲笔信,如何赖得!”
朱廷贵顿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本王之字迹,世人多有模仿!本王怎么知道你不是用心良苦,找了不少临摹高手,模仿本王和二位巡抚笔迹,署上各位官员名字诬赖我等?”
葛守礼显然对他如此无赖有所准备,又指向后两个箱子:“这裏面全是涉案官员主动交出的官印,希望皇上能对他们宽大处理,这些官印可都是如假包换的印绶,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朱廷贵这回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本来想说官印也能造假,不过又想起在大明私刻官印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所以自太祖皇帝此律条来就无人胆敢触及,而且朝堂上有吏部的官员在此,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来,到时候自己只会更被动。
难道我这堂堂福王,当今圣上册立的群臣楷模,今日真要彻底栽在这朝堂之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