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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后园,巨大的冷杉郁郁葱葱,覆盖了整个后园。一条青砖小径把后园分成两半,小径两旁的地上,几株水仙花绿叶翠亮,黄色的花朵似像小茶杯一样,夹在白色的花瓣之间,真如凌波仙子。</p>
王泰后世的时候,养了几盆水仙花,因此作为“花盲”的他,倒是认得出来。他蹲了下来,凑近花瓣闻了几下,花香沁人肺腑,让他精神一振。</p>
“王大哥,你也喜欢水仙花吗?”</p>
随着声音传来,一个穿着淡红碎花棉服的少女,出现在了园中。</p>
棉服穿在少女身上,不见丝毫臃肿,反而把她婀娜的身段呈现的淋漓尽致。淡妆轻抹,欲语还羞,手上一卷书籍,却似冬日里真正的“凌波仙子”。</p>
见王泰不眨眼地看着自己,孙世馨的脸色微微一红,轻轻低下了头。</p>
王泰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施礼。</p>
“大小姐,失礼了。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等你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的一代佳人。哥哥失礼了。”</p>
“王大哥,你可是折杀小妹了。”</p>
孙世馨抬起头来,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泛起一丝娇羞。</p>
“王大哥,我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王大哥,你知道我说什么吗?”</p>
声若杜鹃,情真意切,颤动心弦,王泰不由得恍然若失。</p>
那些心中对美好事物的向往,那些难以抗拒的真挚情感,那些他曾梦想却不曾拥有的爱,一瞬间都在心头浮现……</p>
也许换个地方,他会热泪盈眶,泪流满面,因为他曾混迹浮华世界,所触皆沾名带利,不曾拥有过这些美好。可是在这里,尤其在一个十四岁的单纯的女孩子面前,他还要风轻云淡,故作深沉。</p>
“妹子,大哥配不上你。你我相差甚远,你是纯洁无瑕的美玉,哥哥我是泥潭里滚过的石头。你还是另找志趣相投、心心相印之人,忘了哥哥吧。”</p>
孙世馨话里的意思,王泰怎能不知。一声长叹,说出来都是泪,也都是肺腑之言。</p>
孙世馨一愣,不知道王泰为什么如此颓丧和感慨万千,似乎感情上有难言之隐。</p>
“王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不妨说出来听听,让小妹为你排忧解难如何?”</p>
“排忧解难?”</p>
王泰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p>
几十年的心事和苦闷,怎么能向一个女孩诉说? 即便说出来,世间又有几人明白?</p>
“王大哥,看来你真看心有所属。”</p>
孙世馨脸上,两行长泪簌簌而落。</p>
“我娘说你心比天高,是征战天下的奇男子,不会看上我,看来是确有其事。大哥,请你原谅小妹的鲁莽。不过,小妹一旦认定了某人,必会念念不忘,除非你另有新欢。”</p>
“贤妹,人生之事,十有**不如人意。你我有缘无分,你又何必强求,坏了自己心情。”</p>
王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他就要出征,可不想在这些儿女情长上纠缠。</p>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你究竟有什么样的伤心事,就不能向小妹倾诉啊?”</p>
孙世馨上前几步,从后面抱住了王泰。</p>
“妹子,我……”</p>
孙世馨的坚挺紧贴背部,一股处子的幽香让王泰沉醉。</p>
他,又何曾拥有过这些美好的事物!</p>
王泰转过头来,孙世馨的发丝触在脸上,王泰觉得痒痒的。她的额头抵着自己的鼻子,光洁滑腻,看来是女孩是真长大了。</p>
王泰不由得动情,在孙世馨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p>
“王大哥!”</p>
孙世馨脸色通红,紧紧抱住了王泰。</p>
王泰心里暗暗后悔,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也许会让对方误会更深。从心底里,他还是把对方当成一个妹妹似的人物。</p>
“妹子,大哥我真当你是亲妹子,若你年长几岁,大哥兴许会对你……。可是如今,你实在是太小了!”</p>
王泰一声叹息,想要推开孙世馨,却被她紧紧抱住。</p>
“王大哥,那天一见面,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暗暗发过誓,这一辈子非你莫嫁。要是不能得偿所愿,我就剪了这满头发丝,与青灯古佛为伴,了此残生。”</p>
王泰看到她小脸上决绝的表情,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果然是孙传庭的女儿,和她父亲一样,倔强倨傲,谁也奈何不了。</p>
“妹子,你这又是何必。”</p>
“情之真,意之切,心中所想,只有自己知晓。我不想强迫你,但我想你知道我的一番心意。”</p>
王泰不好意思推开女孩,只好任由她抱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园中寂静一片。</p>
外面响起了咳嗽声,孙世馨脸上一红,赶紧放开了王泰。</p>
“王公子,大人在前面等你议事。”</p>
卫士出来,毕恭毕敬,脸上似笑非笑。</p>
“王大哥,你找我爹,难道又要出兵讨伐吗?”</p>
孙世馨脸上红色褪去,眼睛里面,却都是担忧之色。</p>
如今这内忧外患,没有一天安生,王泰此刻前来,恐怕不是喝茶吃酒的。</p>
“妹子,忘了告诉你,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可能要出去讨贼,可能要半年左右。”</p>
孙世馨脸上浮起一层忧色,她看了看旁边的卫士,声音极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