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双眼再次放光,原本没多少精神的脸上也焕发出了一丝神采:“照儿今天是怎么了?”
朱厚照咬了咬牙,挣开了朱祐樘握着他的双手,后退了几步,在书案前“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照儿?”
朱祐樘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了。
司礼监太监萧敬立时眼观鼻鼻观心,耷拉着脑袋,什么都没看到似得,在宫中,尤其是圣人驾前,若是不谨慎小心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儿臣不孝,让父皇费劲了心思,日后定然不会再让父皇担忧了。”
说完这些话,朱厚照使劲的往地面上吭了一个响头。
“好,好,照儿快快起来。”
朱祐樘已经从书桌后面快步饶了过来,心疼的把儿子扶了起来,责备的道:“好好说话就是了,磕什么头,父皇难不成还差你一个磕头的不是?”
揉了揉微微发疼的脑袋,朱厚照嘿嘿傻笑了起来;“曾大哥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朱厚照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收住了口,小心翼翼的看着朱祐樘,生怕父皇追问起来。
果然,朱祐樘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已经明白自己儿子口里的曾大哥是谁了。
“是今天和你去酒楼的那个书生曾毅吧。”
朱祐樘眼神中有了那么一丝的好奇,据牟斌禀告,这个曾毅只不过是个落魄秀才,怎么竟然能让太子有这么大的转变。
突的,朱祐樘的眼神变的有些严厉了起来,若是有人想以此接近太子,那绝对是罪无可恕。
朱厚照虽然贪玩,可也不傻,尤其是对自己父皇的了解,更是不少,赶紧解释道:“儿臣并未暴漏自己的身份,只是在和曾毅吃酒的时候,说家里总是不让儿臣出门玩耍,抱怨了几句,之后,曾毅说了一些话,让儿臣受益良多,明白了为人父母的心情,更明白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朱厚照这么一说,朱祐樘的脸色才算是温和了许多,仔细想想,照儿出宫,从来都是由着性子,怎么可能有人提前做出这些安排,更不可能逃过锦衣衞的耳目。
“你是准备给那个曾毅请封的吧?”
朱祐樘已经猜出了自己儿子的心思,尤其是刚才照儿第一句叫的那声曾毅大哥,可见,两人的关系应该已然不错了。
“父皇圣明。”
朱厚照笑嘻嘻的道:“儿臣觉的那曾毅虽是个秀才,可却也是有些才能的,不妨……”
“你是太子,国之储君,慎言慎行。”
朱祐樘盯着朱厚照,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让朱厚照注意自己的说话,若是刚才那声曾毅大哥是在朝堂上叫出来的?那岂不是笑话了。
“儿臣记住了。”
朱厚照连忙点头,同时眼巴巴的看着朱祐樘。
“罢了,罢了,那个曾毅虽不见得有多大的才能,难得我儿欣赏,就让他去都察院当一个巡查御史吧。”
朱祐樘笑着摇了摇头,巡查御史这个职位,倒是不需要有多大的才能,只要有足够的忠心就足够了。
让曾毅由一个落魄秀才直接成为正七品的监察御史,这份隆恩,若是在不知道忠心于太子,那,此子真是该杀了。
走回了书案后面在龙椅上坐定,朱祐樘衝着萧敬,道:“传旨给那个叫做曾毅的秀才,让他去都察院当一个巡查御史。”
“是。”
司礼监太监萧敬赶忙应声,虽然不知道这个叫做曾毅的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可是被太子看中了,这可是走了天大的好运了啊。
都察院,那是清贵的地方,裏面的那些读书人虽然没什么把子力气,可却个个都是骂人的好手,字字如刀,杀人不见血的主。
而且,都察院的言官地位特殊,虽然没什么大的权力,可是,满朝文武,却也没有人愿意招惹。
更难得的是,言官言而无罪,也就是说,言官,可以上奏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而且,一旦成群的言官联名弹劾谋个大臣,那,这个大臣哪怕是当朝首辅,也要上书自省的折子,在家闭门等待圣裁。
这也是一项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个官员不按照这个规矩办事,被大批言官联名参奏了,还敢大摇大摆的上朝,不上奏折自省,在家闭门,那肯定会被天下读书人给骂死的,哪怕是有理,被冤枉的,也瞬间臭名远扬。
尤其是整日里伺候皇帝,对于当今圣上的身体状况,萧敬可是清楚的很。
虽然不愿意看到,但是,当今圣上的身体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尤其是近段时间,更是小病不断,夜里有时候咳的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不到。
今天看陛下的样子,当今圣上的行为分明是在替太子殿下物色未来的朝臣人选啊。
朝中的大臣诸公是不少,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太子即位以后,真正忠于太子的,却未必有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