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坚决不坐。
怕就是北京的吏部天官奉命钦差来了南京,也不能在魏国公跟前坐诸位的。
有时候,作为的排序,并非是按照手中权力的大小排序的,还有长幼尊卑,等等,各方综合考虑的。
而魏国公,是国公了,是勋爵,朝中的大臣见了,都要礼遇的。
而曾毅,虽是钦差,可却还是顶着吏部考功清吏司的官职的,且,其年纪不大,在做不论哪个官员揪出来,年纪都要比曾毅大一轮的。
今晚,能坐在这裏的,都是南京六部的官员了,而六部的官员,就算是受排挤的,也是熬了不少年,才能有这个空职的。
并不是南京六部是闲差,任谁就可以来了。
南京六部的闲差,是相对北京六部而言的,任何事,都挡不住相对两个字。
若是今晚,曾毅真的不知好歹,坐在了主位上,就算是魏国公心胸宽旷,不会说什么,可是,总会有人背后议论,说曾毅小小年纪,成了皇帝跟前红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曾毅虽不惧这些言论,可是,却也没必要如此,只是一个座次罢了,没必要因此而给自己找麻烦。
“您为国公,又为长者,这主位,下官是玩玩不敢坐的。”
曾毅笑着摇头,推辞着,却是站在了一边,反手拉着魏国公徐俌的胳膊,就往主位上送:“下官来看,今日在的诸官,单属您魏国公最为德高望重,这主位,当由您坐的好。”
说完,不等魏国公落座,曾毅就在旁边魏国公刚才的位置上坐下,紧挨着主位,是左边第一个。
古代,都是以左为尊的,曾毅坐在魏国公徐俌的左下手,也是在展示他的态度,对于魏国公,他可以谦让,但是,也是有一定程度的,并非是他性格就是软弱了。
魏国公徐俌,对此只是笑了笑,然后,就顺势坐下了,他坐这个位置,其实是最为合适的了,之所以一直给曾毅留着,其实,就是为了试探曾毅的态度。
不仅六部的官员在猜测曾毅的来意。
就是魏国公徐俌,也在猜测曾毅的来意,这座位留着,其实,也是对曾毅的一种试探罢了。
虽曾毅说他来这,并没什么事,只是听闻了南京好风光,可是,这话,他说出来,却是没人信的。
“曾大人从京城而来,一路奔波,此杯酒,老夫敬你。”
魏国公端起桌子上早就满上了的酒杯,一饮而下,却也豪爽的很。
“国公大人,您这是折煞下官啊。”
曾毅无奈,魏国公徐俌已经先把酒给喝下去了,无论如何,这杯酒,他都是不能推辞的,必须要喝下去的,若不然,就是不给魏国公徐俌的面子了。
甚至,往大了说,这杯酒,也是徐俌代表南京六部诸官的,若是曾毅不接下了,就等于是和整个南京六部闹别扭了。
只是,喝了这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一轮下来,就算是这酒味不算重,曾毅也有些头脑发晕了。
他原本就不善于饮酒,这具身体的年纪,更是不大,之前,家里的情况,更是拮据,哪有闲钱买酒喝的。
是以,曾毅的这具身体,酒量并不算大。
原本,他就想着,来了,至多,饮几杯,绝对不能把自己给喝晕了,喝酒误事,酒后乱言。
喝酒误事,曾毅到是不怕,他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在身上,也没什么必须要查的案子,只不过,是南京诸官不信罢了。
可是,酒后乱言,曾毅却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他这具身体,还真没喝醉过,曾毅也不知道他喝醉后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酒精能够刺|激大脑神经,容易让人兴奋,很容易胡言乱语的。
是以,感觉脑袋有些发晕,曾毅就不在喝了,脚下一个呛咧,原本站着的身子,直接蹲坐在了椅子上,吓得旁边还等着敬酒的六部官员都是心裏猛的突了一下,若是真把钦差给灌酒灌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可全都吃罪不起的。
且,传了出去,怕是南京官场,也是要丢人了的。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曾毅一手在额头上擦了几下,摇了摇头,眯了眯眼睛,一副发蒙的模样:“实在是不能在喝了,不然,真醉了。”
“算了,算了。”
魏国公徐俌,在一旁赶紧开口,衝着剩下的还准备等着敬酒的六部官员笑着道:“咱们的钦差年纪可是不大的,这酒楼,也不如你们,这次,依老夫看,就算了,你们手里的这杯酒啊,不妨等下次,让钦差大人在给喝了,也是可以的嘛!”
“是,这也行。”
有了魏国公徐俌给扑出的这个台阶,曾毅也紧跟着道:“等下次,下成本官自请双倍罚酒!”
魏国公徐俌、钦差曾毅,两人都连续开口了,而且,也给了剩下端着酒杯,还等着敬酒官员一个很好的台阶。
这些个官员也没有不识趣的,看着都醉了,哪还能真灌啊。
尤其是刚才,看曾毅喝酒时候的面色,其,怕是本来就不喜饮酒的,这些个官员们,大多数都是酒中好手了,是以,看的明白。
既如此,也就没必要在灌了,也免得真个把钦差大人给灌醉了,因为这点小事,给得罪了。
要知道,这些个官员,虽是被从北京城排挤出来的,可却也都个个精明的很,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在真推辞,还是假意推辞。
若是假推辞的,自然是要继续了,可若是要真推辞,就要懂得适可而止了。
“曾大人可记下了,等下次,可是要自罚的!”
剩下等着敬酒的官员中,有带头了的,立时,几个人也就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大人。”
司徒威从后面靠近曾毅,扶住了曾毅有些下滑的身子。
“没事,没事。”
今日赴宴的官员当中,也就曾毅带着司徒威这个侍衞长上来了,其余的官员,都是没带仆人上来的。
只不过,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曾毅,毕竟是客人,带个仆人来,也是正常的。
“曾大人可不能强撑着啊!”
魏国公徐俌有些担忧的看着曾毅,刚才还没醉的这么明显,只是几句的功夫,在看曾毅,连坐都坐不稳了。
不少官员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喜色,尤其是旁边的兵部尚书,虽其权利重,可是,魏国公徐俌右手第一,做的还是吏部尚书,毕竟,这算是明面上的规矩了。
而兵部尚书,则是左手紧挨着曾毅的,此时,见曾毅明显已经醉了,可嘴上还在逞强,自然是高兴了。
醉了就好,醉了就好。
醉了,就能从曾毅的嘴裏,问出不少事情了,要知道,官员们接风,为的,其实,也有灌醉对方,好从其嘴裏掏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要知道,地方官员想从钦差的嘴裏掏出东西,可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平日里,见面了,也都是规规矩的,有上下尊卑之分,哪敢随意问什么。
而接风宴,则是最好的机会了。
一大群官员以各种理由敬酒,这是最好的灌醉对方的机会,也是最好的套话的机会,就算问错了什么,也有大伙顶着呢。
而现在,曾毅明显已经被灌醉了,这种机会,兵部尚书离的又是这么进,岂能错过了。
“曾大人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南京兵部尚书扶着曾毅的胳膊,衝着司徒威道:“你先退下吧,本官在这扶着曾大人呢,不会有事。”
司徒威默然,退了下去,他是侍衞长不假,可是,有些时候,也不能放肆的。
“曾大人这肯定着急赶路,身子吃不惜,才不胜酒力的。”
兵部尚书扶着曾毅,却是已经开始有引到话题的意思了。“曾大人这么急着来南京,可是南京出了什么下官不知道的事情?”为了能从曾毅的嘴裏套出话兵部尚书竟然也以下官自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