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跪在地上的大档头的耳朵里,刘瑾这话,就如同那九天惊雷一般,在他脑袋里回荡。直吓的他浑身直冒冷汗。
“不过,刚才听了你的话,杂家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刘瑾的话永远都是大转折,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你说,杂家赏你些钱财如何啊?”
刘瑾前一句话,刚让大档头稍微放松了下来,可。这一句话,却是让大档头吓的脸色发白,头脑发蒙,只觉得脑中有黄铜大锺在敲,震的是一片空白。
“卑职……”
大档头以头触地,浑身的衣衫就这一会的功夫却是已经被汗渍浸湿了:“卑职不敢奢求赏赐,只求厂督千岁永享。”
大档头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到了,那是忌讳,可,刘瑾却偏偏喜欢这话。
“你到是会说话。”
听了大档头这话,刘瑾却是叹了口气:“话是会说,可这事。怎么就不会做?不明白呢?”
“杂家对你不薄吧?”
“至杂家命令于不顾,你这可是真伤了杂家的心呐。”
“还是你以为,这事你们几个合起火来,就能瞒得住杂家了?”
刘瑾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大档头自然知道刘瑾是在说什么了,肯定是征收苛捐杂税一事无疑了。
“厂督。”
大档头心裏发惊,使劲在地上磕着响头:“这事,原本卑职是不同意的,可,下面的弟兄们一起去找的卑职,卑职也是无法啊。”
“若是报于厂督您知晓,怕是他们一口咬定了是卑职的注意……卑职……卑职有罪,卑职愧对厂督您的信任。”
大档头咚咚的在地上磕着响头,可,嘴裏却也不停,而且,是绝对不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的,这是要往外推错的。
而且,这事情,虽然是大档头往外推的,可,当时的情形,也的确如此。
不管当时大档头是不是心裏也有这个意思,可,问题是,这事,的确不是大档头提出来的,而且,当时,他也的确是一直在推辞。
“这个时候知道错了?”
刘瑾盯着仍旧一个劲磕头的大档头,脸色阴晴变幻不定:“难不成,杂家就是那不明是非之人?”
“厂督,众口铄金啊。”
大档头这话倒是说的利索,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却知道众口铄金这四个字,怕是提前就有过准备,若是一旦此事爆发,该如何应对。
“唉。”
刘瑾叹了口气,咂了咂舌,悠悠的道:“起来吧,别磕了。”
“卑职,卑职谢厂督大恩,卑职谢厂督宽恕之恩。”
大档头又是在地上使劲磕了两个响头,方才站了起来,额头上却是已经青紫一片,甚至,站起身子的时候,还有些摇晃不定。
大档头这也是聪明之举,刘瑾虽然不在意名声,可,在他手下人跟前,也是要面子的。
或者说,谁当着刘瑾的面,敢不给他几分面子的?
所以,刘瑾既然让他起来了,那,他就先谢恩,他就当成是认为刘瑾饶了他的,先谢恩了,想来,刘瑾今个既然叫他单独来,说了刚才的那些话,原本,该就有饶了他的意思,所以,他这么一些恩,应该也就没事了。
“你到是聪明,会拿话赌杂家。”
刘瑾冷笑,他岂会看不出大档头的心思?
“都是厂督您仁慈。”
大档头在旁边挤出一丝笑意,这话,却是又大大的吹捧了刘瑾一番,让刘瑾除非是真想砍了他,若不然,肯定是不会在说他什么了。
果然,刘瑾微微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道:“你啊,算是掐准了杂家的心思了。”
“卑职日后在也不敢了。”
大档头哭丧着脸,的确,他的确是不敢了,在有下次,他这条命是绝对保不住了,相比之下,还是这条命重要。
“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对杂家说。”
刘瑾看着大档头,道:“杂家的这双眼睛,可还明亮着呢,就算是下面一群人指认你,可只要你没做,杂家,会看明白的。”
“杂家是东厂厂督,这东厂,就是杂家的孩子,没什么能瞒住杂家的,知道吗?”
大档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算是知道这事刘瑾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东厂当中,指不定哪个小兵小卒的,就是刘瑾的眼线。
刘瑾这等于是话给大档头说明白了,让他以后悠着点,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做。
“是,卑职记下了。”
大档头点头,心裏仍旧是有些忐忑的。
“下面的那几个,倒是胆子不小,不说别的,竟然敢违背杂家的话,这边,杂家刚说完,那边,他们就去见你了,还敢威胁你这大档头,胆子,可是比你这大档头的胆子要大的多啊!”
刘瑾这话,大档头听的明白,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无关了,他是被下面那几个档头给逼迫的。
迫于无奈,所以,这事,虽说他有些无能,可,刘瑾网开一面,不追究他了。
可,下面的那些个档头,刘瑾却是一个都不会饶了。
这并不是说刘瑾就真的信任大档头了,而是形势原因,他总不可一下子把所有的档头都给换了吧?
而这其中,除了大档头外,其余的几个档头是联合的,所以,这事,也就便宜了大档头,留下他,等于是避免东厂真的出了什么乱子。
这也算是大档头走了运,可,下次他要是再敢犯事,那绝对是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他们几个,都按规矩给处置了吧,空下的位置,杂家会安排人的。”
刘瑾看了大档头一眼:“银子,不能少,全都给杂家收回来。”
大档头拱手:“厂督放心,卑职明白,这次,绝对不会让厂督您失望了。”
的确,大档头是真不会让刘瑾失望的,刘瑾虽然饶了他,可,这次他肯定是要出血了,到时候,少不得他自己掏腰包往裏面垫银子,出去的绝对比之前捞的要多,要让刘瑾满意,才算是真的躲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