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地,让朱由检的阵型彻底展开,一个一个的小型长矛方阵围绕在周围,里面穿插着火枪手,而炮手和中军位于中央。还别说,平坦的土地非常适合大兵团的展开,远比内陆行进来的畅快,纵然带着三斤、六斤、八斤炮,也走的不慢,就算是步行,也跟上了那些兀良哈人骑兵。其实,在发现这些草原骑兵后,朱由检是有把握将这些人给留下的,只要赵率教将长城的出关口一封,这些人死定了。朱由检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放任对方离开,自己带着大部队跟了上去。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锦衣卫源源不断的情报,从这些情报中,朱由检知道了喀喇沁部落的情况。黄金家族的统治从这个部落剥离,兀良哈人入主这块土地,而这种转换交接之时,正是一个部落最虚弱的时候。眼前这五千,哦不,应该是四千骑兵,差不多是对方所有的青壮了。入寇打草谷这种事,来的肯定是青壮,纵然部落中还有些人马,但多是老弱妇孺,数量绝对不多。因此朱由检很有把握,只要自己跟上去,就能消灭对方。消灭一个蒙古部落的诱惑,让朱由检十分心动,何况还能练兵,他没有理由不出来浪一浪。天寒地冻的,所有部落都在猫冬,根本没有人会来支援,就算有,来的也不可能这么快,这把稳了。草原地域广大,视野宽阔,对方绝对知道后面有大部队跟着,但却依然没有放弃掳掠而来的汉民以及物资,显然此刻喀喇沁部落过冬物资奇缺,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入侵,一旦战马掉膘,绝对撑不过这个冬天。不过正好,对方这种要财不要命的态度,让朱由检省了不少新,虽然有锦衣卫的情报以及夜不收搜索,肯定能找到对方的老巢,但有对方带领的话,到能省不少时间。虽然临走前从大同镇要了二十天的粮饷,但若是拖的太久,粮草不够,那就麻烦了。寒风凌冽,大雪纷飞。草地已经看不到有一片绿色,所有的生机都被深深的掩盖下去,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人在行军。前方是大量马匹奔驰拖拽的蒙古轻骑,后面深装备齐全,一身火红色棉甲的大明军队,两者一前一后,相隔三四里,朝着一个方向前行。在雪天行军是真的苦,非常苦,草原上没有燃料,因此众人吃的都是冷食,硬邦邦的饼子冻得跟石头一样,使劲咬才能要下一块来,喝的水也都是冷冰冰的,也就是他们穿着棉甲,能将水壶放在棉甲下面,不然只能握雪而饮。也只有到了晚上,安营扎寨,被坚固的营寨围着,他们才有时间去搜索枯枝枯草,勉强点燃一堆篝火,烧水吃饭,补充热量。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很艰苦,不时有人病倒,这么些天行走,光是非战斗减员都有了上百位,比之前平灭流贼的战斗还要多。这种情况下的行军作战,真的是对一只军队最大的考验,好在新军兵源来自辽东,习惯了这样的天气,而且一年来吃得好,训练量大,身体非常的棒,对环境抵御能力极强,再加上和皇帝领军,士气高昂,这才能撑下来。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行走,真的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若不是身边跟着几个熟悉情况的锦衣卫,不断的判断环境,提示还要走多久,朱由检早就打道回府了。每天,朱由检都能在路上捡到尸体,都是被掳掠走的汉民,几天下来,都有两三百具,看着他们僵硬恐惧的面容,朱由检心下十分愧疚,他本可以救这些人的,但为了让他们拖累对方的行军,却选择了视而不见。这种行径......朱由检自己不好评判,但心底肯定不好受,而最后,这些情绪全都化为了一股气,憋在心底,只等爆发。行走到第六天,深入草原三百里后,情况终于发生了点变化。前方一直没有动作的兀良哈人忽然分出去一些,打马朝着前方狂奔而去,影影绰绰中,朱由检看到了远处大片大片的蒙古包。恰巧此时,天刚放晴,一丝金色的阳光刺破阴云,照射下来,给人大明军队镀上了一层金。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带来的热量让人非常舒适,原本绝对手脚僵硬的士兵,顿时感觉浑身舒*起来,他们忍不住一边走,一边活动手脚。“快到了,前方就是兀良哈人的营地!”满桂被兀良哈人的动作弄得精神一震,迅速做出判断。他和蒙古人打交道很久了,以前没钱的时候就去草原上宰两个蒙古人回来换钱,因此对这些人的生活习惯非常清楚。“就是不知道对方营地内留守了多少骑兵。”朱由检有些紧张起来。“应该不会太多,最多一千,加上十岁以上的男孩以及壮年妇女,估计可以在凑出个三五千骑。”满桂用自己的经验做出判断。“三五千?”朱由检有些惊讶,若真的有这么多,加上前方这四千人,兀良哈人估计最后军队总数有七八千,这个数字,有些超出他的预计。“陛下勿优。”满桂道了句,“这些骑兵,虽然看起来数量多,但战斗力远比不上出城打草谷的男同袍。”“如此就好。”朱由检松了口气。尽管如此,他还是做好了交战的准备,随时等着对方攻击过来。眼前蒙古包的情景越清晰,说明他们已经接近对方,而夜不收游骑起来,而已没之前那么随意了,对方开始尽心探马的交战和截杀。等到距离还有七八里的时候,朱由检停止了前进,不是不能走了,而是前方出现了大片的骑兵,对方正奔腾而来。无数只马蹄,将积雪踏的四溅而起,隆隆的马蹄声,震动大地。“准备迎敌!”朱由检高喊一声。随后,传令兵将他的命令一个一个接力赛般的传递下去,很快整个大军停止行军,刷的一下,所有本来被扛在肩膀上的长矛顿时竖了起来,然后斜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