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内,刘宗周有些失望的看着黄道周,“幼玄,我等是来争取皇帝支持,挽救理学的,而不是来做意气之争,你这样除了让皇帝厌恶我等外,还有何作用?”心学也是理学一种,虽然目前主流中,支持心学的更多,但那是因为对程朱理学失望了,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才支持陆王心学,但一旦有另一个思想,比如徐光启的西学东渐,以西学融合儒学,推陈出新之下,是很容易取代理学的。理学发展到现在,很多有志之士已经发觉其走到了死胡同,要不让,上次的大辩论西学派岂能占据上风?真以为所有文章都是抢手写的吗?“是我狭隘,起了意气之争,只是......”黄道周扫了眼金发碧眼的汤若望等人,眼神有些阴沉,“翰林院清贵文教之地,何等重要,竟然让这些番邦外族,蛮夷之人再次任职做事,一看到他们,我就怒火中烧,不能自已。”“克制吧,我们来这里是拯救理学的,而不是将皇帝越推越远!”刘宗周叹口气道。“可是有用吗?”黄道周回忆之前的皇帝的神态,那种厌恶是发自骨子里的,皇帝不喜欢理学!“哎!”刘宗周叹了口气,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不喜欢一种学说,是怎么都无法改变的。就如老朱不喜欢孟子,结果孟子在整个大明的地位都很尴尬,平常士人提都不提。皇权之强大,可见一斑。看着无可奈何的刘宗周,黄道周忽然觉得很荒诞,他惨然一笑,以前在老家,有人提出的一个建议,忽然浮现在心头。当初,他直接和提出建议的人断交,并将之赶出家门,然而此刻,他却忽然觉得,对方的提议,不失为一种延续的办法。汤若望扫了眼两人,却没有插话进去,而是低头,依然继续自己的工作。他们作为传教士,在翰林院的工作除了编篡课本外,就是翻译西方书籍,不论何种类型的著作,全部都翻译过来。这些西洋书籍,有些是传教士们进献的,有些是三国使节送的,还有则是许心素每次派人出海,都会搜集这样的信息,够买书籍。汤若望在翻译书籍,但眼神却看向了另一边,那是博汎际,他正着手翻译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圣经。在大明,圣经有简易版本,却没有全本,正好借着这个为皇帝工作的机会,他们便着手开始翻译这本史上最畅销的书籍。想一下,未来大明的土地上,有无数本圣经在流传着,这种情景就令汤若望浑身激动起来,就连手头的活都更有干劲了。.........“陛下,国人之德是何物?”离开翰林院后,徐光启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不明白,皇帝在里面提出的国人之德是指代什么。“你可是国人指的是什么?”朱由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国人指的是什么,其来历这种问题,自然难不倒徐光启,他学富五车,诸子百家都有诵读,岂能不明白国人是什么意思?国人这个词最早出自周朝,指的是居住在城市里的居民,是自由民,地位不错,有参与政治的权力,先秦时期的征兵,征召的就都是国人。另外还有个历史典故,叫做国人暴动,就是国人将统治的暴君给赶走了。由此可见,在先秦时期,国人的为有何特殊了,其兴致类似良家子,但是地位更高,更具话语权。“大明百姓亿万,然而读书识字只之人,百不足一,余者皆碌碌之辈,这着实浪费!”朱由检说着,就有些可惜,“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就是人,有人便有一切,人人富足了,大明才能富足,人人强大了,大明才能强大。”“若是人人都读书,识字,朕还用担心小小的女真吗?”朱由检非常的豪言壮语!“陛下的意思是?”徐光启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有不敢确认的样子。“朕想普及教育,开启民智,教育是百年大计,需要长久投入才能见效,只是一些东西,却是可以提前谋划的。百姓人人开智,若无一套道德约束,定然混乱不已,理学朕并不喜欢,也走入了死胡同,因此朕想重新定义国人,树立一套国人之德,以此约束百姓。”朱由检侃侃而谈。教育的普及,他和徐光启谈过,当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的时候,小学、中学、大学将开遍每个州府,有教无类,天下大同将不是一句空话。只是,教育普及之后的事情,徐光启却没有想过,他的目光只放在普及的过程上,却未放在结果上。而朱由检不同,他是经历过这么一个时代,因此很容易站在更高的位置看待问题。“国人之德?这似乎和理学无有不同!”徐光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一下子被皇帝给带的懵逼了,教育普及之后是什么样子,想象不出来!“自然不一样,理学面对的是愚民,而国人之德是约束开启民智之后的百姓,理学更是一种学说,是世界观,是哲学,而国人之德只是单纯的道德,有具体的标准,不涉及其他更深入更复杂的问题。况且,理学发祥于前宋,束缚的只是本国百姓和土地,而国人之德则勾连海外,指导民众,如何面对世界。”朱由检将自己的大宅想法给描述出来,他其实就是下你树立一个道德观念,作为大明的国人,该如何做,该做到什么标准,将古代一些道德观念精粹提取出来,并整合为一,成为一套简单而明快的内容。简单就利于推广,明快则不勾连其他,有科学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也更加的兼包并蓄,没有太大的限制。“陛下之想法,真是新奇!”徐光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皇帝了,就目前来看,他这想法似乎比自己还要激进,但仔细想想,却有不是如此。国人之德,定然是脱胎于此前种种你,各种儒家精粹都可以提取出来,融入其中,只是到底以何为标准,还有待商榷而已。甚至隐约间,徐光启觉得,这国人之德,有利于西学的传播,似乎和他倡导的西学东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让儒教产生变化。当然,朱由检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想弄一套自己的宣传标准,统一思想,和官绅争夺底层百姓的民心而已。得民心者得天下,真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