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中的气氛有些怪异,徐光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刚才还为有张采这样的人而喝彩,结果就来打脸了。六科给事中被取缔,成了科道给事中,归入都察院管辖,他们除了稽查各部事务外,也拥有弹劾上奏的权利,算上他们,整个监察系统因为这件事全都动了起来。前有大儒非暴力不合作,后有内部跳反,,如此多的事情本应让人暴怒不已,但朱由检却诡异的平静下来。不是他不生气,而是他已然意识到,真正的反弹,开始了。朱由检从登基开始,虽然遇到了一些列的困难和阻挠,但这些东西只不过红是朝廷内部权利转移所带来的困境,只要克服就好了。而现在遇到的,却是他想要变革旧法所遇到的阻力,是来自所谓既得利益者的反击。黄道周是既得利益者,刘宗周也是既得利益者,而这些御史们,他们也是既得利益者的代表,或许是他们自己,也或许是他们背后的人。“终于来了吗?”朱由检眯着眼睛,看向虚空,似乎他的敌人就存在那里。“陛下!”徐光启轻声叫了一句。“爱卿可愿和朕携手,掀翻了这群酸臭的腐儒?”朱由检问道。“老臣荣幸之至!”徐光启点头,当之所以如此殚精竭虑,为的不就是改变这莫名的世道吗?二人相视一笑,颇有种君臣相得的感觉。“陛下,翰林院掌院余煌求见!”方正化的声音刚好响起,打算了两人的君臣相得。“让他进来!”朱由检开口道。他此刻已经恢复正常,愤怒什么的都被他压了下去,他知道,真正的交战开始了,若是无法压服这些阻力,自己所为的改革,只是镜中花水中月,看着美好,实际一戳就破。“微臣参加陛下!”余煌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起来吧!”朱由检微微颔首,而后问道,“你是来向朕汇报翰林院的事情吗?”“是的陛下!”余煌站起来,点头道。“朕已经知道翰林院的事情了,这件事事出有因,朕不怪你,你掌好翰林院,多邀请一些这才是学的大儒加入,朕有大用。”朱由检叮嘱着,说完后就打算让他下去。“陛下,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然后余煌听了他的话后,并未离去,反而从袖子在红抽出了一本奏折,双手呈递上来。“这是微臣完成的国人之德,请陛下过目!”“国人之德?”朱由检豁然抬头,意外的看向余煌:“你说你整理了一册国人之德献给朕?”“是的陛下!”余煌保持着身子不动的说道。见皇帝对这本奏折感兴趣,方正化不用吩咐,自己就上前将奏折接过来,转呈给皇帝。朱由检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翻开这本奏折,开始看起余煌编篡的国人之德。“国人之德,当有十,仁义礼智信,忠孝节勇和!”开篇头一句话,就直指主题,看的朱由检一下子心怀激荡,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十德朱由检都非常的熟悉,仔细想想,这是不是就是历朝历代都倡导过的,都被人反复传颂和欣赏的品德?根本不用看后面的内容,朱由检就能肯定,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作为新思想体系所推崇的个人道德。“好一个刘宗周,好一个理学大儒,整整十天,却一字未出!”朱由检冷笑起来。他为什么一听刘宗周一字未动,就知道这老家伙忽悠他呢?完全是因为朱由检需要的东西并不复杂,只是需要一套总结而来的合理解释而已。但偏偏刘宗周这个大儒却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一副很艰难的样子,这不是敷衍是什么?余煌不过是天启年间的状元,虽然有一定的文采,也编篡过书籍,但如何能和有着大儒支撑的刘宗周相比。余煌都能弄出来一套十德,刘宗周会毫无办法?朱由检压根不相信。暂时压下这些杂念,他继续往下看去,后面,就是余煌对十德的一些解释和注释。仁义礼智信,都是最为传统的美德,是圣人很早就阐述,就推崇的美德,而忠孝节勇和则是玉皇你更具历朝历代所推崇的美德而提取出来的,算是自己努力的成果。所谓忠,自然是忠君爱国,虽然是忠,却不是愚忠,“上思利民,忠也。”所谓忠,就是内心求善,外求尽职尽责。孝就更不用说了,汉朝以孝治天下,孝道在华夏流传了几千年,乃是人伦大道,为十德当之无愧。“节”就是节气、名节、操守、节制。崇尚理想、信念、信仰。孔子在《论语?述而》中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孟子在《腾文公下》中提出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至理名言。“勇”就是勇敢、坚强、刚毅。“勇”就是要敢想、敢干、敢闯,敢于创新,敢于开拓,敢于承担责任,敢于说真话,敢于坚持原则,敢于实事求是。一言蔽之,“勇”就是勇敢果断、徇义不惧、刚健不屈。这个品德,正好对应朱由检索要做的事情,因此当看到这一段解释时,他都忍不住击节赞赏起来。“和”就是和睦、和气、中和、和平、和谐。求同存异。“礼用之,和为贵。”这一点尤为重要,不仅是对内,对外也非常重要,若是一个文明不讲和字,一味刚强,终究无法持久。余煌提出来的“十德”非常的全面,“十德”中有道德,有价值,有人格,有文化,有制度,有法治,有经济,有政治,有实践,有家庭,有国家,涵盖了方方面面,引申性也极强,具有强大的拓展。“不错,着实不错。”朱由检抬起头,看向余煌,这位天启朝的第一位状元,着实给了他一种惊喜,更难得的是,这位还是非常坚定的帝党。作为《三朝要典》的主编在者,他天然和文官对立,是朱由检这边的铁杆,能非常放心托付的那种。“陛下谬赞了,微臣只是总结了前人经验,将之归纳整理罢了。”余煌谦虚的拱了拱手,一点都不鞠躬。“爱卿费心了。”说到这,朱由检顿了顿,“语文课本的事,爱卿多费些心,朕和首辅最近会很忙,翰林院就托付给爱卿了,若需要什么人手,爱卿自行招募即可。”“多谢陛下!”余煌大喜,自己这步棋真的走对了,一下子就获得了极大的好处。虽然是编书,但是编完书,自己也就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