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位之前已经报效清虏军饷120万两,那今个既然我大明朝得复,那诸位又准备如何赎尔等当时助纣为虐之过?”
冷眼瞧着这堂中的三十几位盐商,身穿一袭四品的官袍的郑侠如,倒是不客气,一开口那言语间透出来的意思,便是敲诈。
对于来自官府的敲榨,这些盐商大都早就已经习惯了。每每朝廷缺少军饷用度的时候,他们都会向盐商伸手。虽说已经习惯于助饷,可却不意味着习惯了向大明朝廷献银。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身为无论是山西还是陕西老家目前都在满清的统治之下。不仅如此,他们和满清之间的联系,也使得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拿出这笔银子来。
“大老爷,非是我等不愿献饷,可,可大老爷您也是知道的,这今年清虏先后几次索饷,那可都是把刀架在脖子上的不掏不行啊!如此这般几经勒索之下,我等早就穷困非常,那里还有什么钱银助饷……”
陆传逢的话音一落,周围顿时便是一片咐和声,而在他们附和着的时候,郑侠如只是冷笑着,对于这一幕,他早就已经料到了,想从这些人身上诈出来银子,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尤其是他这些晋陕籍的盐商,大都与那八大皇商有一定的关系。他们又岂会心甘情愿掏银子,没准他们的心里所思所想的还是盼着清虏打过来,重新夺下扬州,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岂愿拿钱?
但是他们愿不愿意拿出这笔钱来。郑侠如根本就不在乎,他需要的是,让这些人拿出银子来,哪怕就是石头里榨油也要榨出银子来。
“没银钱助饷?”
冷冷一笑,郑侠如看着陆传逢,那脸上的笑容一下敛起,然后说道。
“当初郎廷佑派人来的时候,你陆老爷可不是这么说,我记得当初你可是说着,纵是毁家也定助朝廷过此难关,怎么着?难不成,你陆老爷于清虏那边是宁可毁家,亦要相助,到了我大明,你陆老爷便不愿毁家了!”
无论当初说的是不是场面话,但郑侠如这么一陆,陆传逢的脸色不由数变,其它人的神情也是尴尬起来,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位盐运使可不是外人,他也曾是这扬州城内的盐商,而现在却被安抚使委任为盐运使,负责这扬州的盐运,对于扬州的事情,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大家有没有银子,能瞒得住外人,又岂能瞒得住他?
而且现在他提到了“毁家”,几乎是这样的,告诉这些人,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他可以让这些人“如愿以尝”。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这些年他们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自然也知道眼前的这位盐运使绝对可以让他们“如愿以偿”。
“大老爷,非是我等不愿意出这银子,只是、只是这银子筹措又岂是一时能筹备齐的……”
面对郑侠如厉声,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原平缓缓说道。
“若不我看这样,我等先拿出四十万两,让大老爷先向安抚使交差,待,再待一段时间,待筹备好银款,再助以献饷,岂不更好?”
在扬州晋籍盐商之中,或许张原平并不是最富的,但是因为他是八大皇商范家姻亲,所以于众盐商之中,身份地位最为显赫,也正因如此,实际上,他几乎等于在扬州晋商的首领,所以他说的话几乎可以代表所有人。他这么一说,周围顿时一片附和声。
“还望大老爷体谅!”
张原平的语气显得有不卑不亢,既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示弱。
对于他的这个态度,郑侠如倒也没有丝毫恼怒,而是直接点头说道。
“张翁能体谅本官的难处,本官又岂不体谅张翁,这四十万两,还请张翁在三日内备齐了,若是拖过三日,到时,本官难向军门交待时,自然会向诸会讨好交待!”
在很多时候,大家都是戏子,张原平是在演戏,郑侠如同样也是在演戏,他们两人都很清楚对方的想法,在张原平看来,郑侠如需要银子向朱明忠交差,所以便出了一些银子,从而拖延时间。
而对于郑侠如来说,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掌握一切,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不需要对这些人痛下杀手。
这种事情并不是他需要去的办的,他只是盐运使而已。但是在此之前并不妨碍他从石头里榨出一些油来。
“大老爷,就这么便放他们走了?”
作为前盐运使的师爷,赵平跃和郑侠如也算是老熟人,在其接任盐运使之后,便直接把他留了下来,毕竟这衙门里的事,他更了解一些,而郑侠如身边也需要这样的人。
自然的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位大老爷和清河那位,压根儿就不想从这些盐商身上拿银子。是不准备从他们身上拿那么少的银子。
“四十万两,这也太少了,以在下看来,他们不再掏二百万两,又岂能赎得了当初助纣为虐之罪?”
师爷的话让郑侠如微笑道。
“即便是再出二百万两,又有何用?”
他的眼睛眯成条缝儿,瞧着门外说道。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掏出这二百万两银子来,对于他们来说,所思所想的,恐怕还是盼着清虏南下,这四十万两,不过只是买个一时平安,咱们便如他们所愿,这银子……收了,至于其它,自然有其它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