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置身于江边小舟上的李子渊,看着那江涛时,心头却是一阵阵的激荡,即便是已经过去数日,但是他却依然无法平静,毕竟,这件事,委实太过出人意料了。
就在几天前,李子渊的所思所想不过只是如何在这乱世之中,为将来谋取一席之地,而现在,他却有了更高的目标,这个目标甚至是别人送给他的。
挥师北伐!
无论是郑成功也好、张煌言也罢,朱明忠亦可,他们的梦想就是北伐,就是北伐逐满清,恢复大明江山。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他们都为这一梦想而努力着,而这也是天下人的梦想,可他们谁又做到了?
都没有!
现在,这个机会却因为朱郑两人的冲突,平白的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怎么能不激动,甚至朱明忠为了让他北伐,更是不惜赠以大量的兵器,尽管不少兵器将会在其北伐河南后,再沿黄河运至开封,但如此奇功伟业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
心情激荡之中,李子渊忍不住吟咏着高皇帝的《奉天讨元北伐檄文》,在此时,他甚至感觉自己与295年前的高皇帝在此时此刻,达成了某种心灵上的共鸣。
想来当年高皇帝的北伐之时,心情亦是如此的激荡吧!
“军门!”
呼声从岸上传来,打断了李子渊的遐想。他回头一望,岸上的亲兵正对他打手势,示意他把船划到岸边来。
钱谦益到了武昌,因为是其老师的关系,所以姚启圣才会命人来告诉他。
已经吟完那首《奉天讨元北伐檄文》的李子渊,这会正是心情激荡的时候,就是没有人来喊,他也准备上岸了,北伐在即许多事急于要处理,这闲暇之事不可久为。
李子渊匆匆回到湖广总兵衙门,姚启圣已经笑吟吟地迎上前。
“军门,你看谁来了?”
话音刚落,从里屋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只见他笑容满面地说道。
“临川,还认得我吗?”
“恩师驾到,学生未曾亲迎,还请老师恕罪!”
看到已经身为一省总兵,把持湖广半省的学生,钱谦益用其表字称呼他的得意门生。他一生中收徒众多,但是成名者不过区区数人而已。
郑成功是他的学生,李子渊也是他的学生,这两个学生成就的事业,可是已经让世人望尘莫及了。尤其是李子渊,当初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两年,便能操持一地,手握二十万大军。
“一别二载了,你老身体还这样硬朗,实是可喜可贺!”
心知钱谦益必定不是自己来武昌的李子渊,言语之中自然是颇为客气。
“不行啦,这几年常闹毛病。”
钱谦益拉着李子渊的双手,异常亲热地上下打量。
“临川,这两年不见,你有此成就实是可贺,为师一生所收弟子无数,但能成此番事业者,唯临川你一人而已,老朽心中已倍感欣慰。。”
李子渊把钱谦益让进书房,亲手恭恭敬敬地给他献上茶,望着他说。
“老师谬赞了,说起来学生真是惭愧至极。这两年一直想抽空到南京去看望你老,可却总日不得闲,总找不到空。现在居然劳老师来此看学生,实是学生的罪过。”
作为钱谦益的学生,李子渊自然是对他保持着尊敬,而且每逢节前,他都会命人给钱谦益送上节礼,毕竟,他总需要维持一些名声,而且对于钱谦益,他亦有所求,自然不会将其冷落。
钱谦益哈哈一笑。
“偷得浮生半日闲。想要得闲不容易,不容易呀!不过,若是在天下平息,到时候,自然也能偷得半日闲啊!”
“不瞒你老说,刚才在江边垂钓,学生又想起你老于南京对弟子教诲的情景,恨不得现在就往南京去看望您老,这正好了,老师您来了,这一次一定要在武昌长住,也好让学生有时间亲聆老师的教诲。”
对眼前的这位老师,虽说真没在他身上学到什么东西,但是李子渊却依然是对其恭敬有加,毕竟眼前这人在士林中的影响力,正是李子渊所需要的,尤其像现在这样,在他名声不佳的时候,更需要钱谦益的帮助。
“此次老朽从南京来武昌,准备在武昌呆些日子,毕竟老朽已是年迈,便想着能与你师母一同游山玩水,岂不乐域。只是临川你如今身为我大明湖广总兵,这位高而任重啊,老朽又岂能劳烦你。”
“恩师说哪里话来。你老相教之恩,学生至今未报,思想起来,常觉惭愧。没有恩师,哪有学生的今日,今日恩师既然于师母至此,学生自当于师前尽孝,亦可亲聆老师的教诲。。”
李子渊的恭敬让钱谦益倒是颇为受用,他略点下头,倒不再客气了。
“哎,如此便打扰临川了。”
嘴上说着打扰,可是钱谦益却高兴得开怀大笑。
“学生听闻恩师近年来一直于家中苦心文章,这次来武昌,不何可是有何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