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生人丁,减除丁银”
兴乾二年,对于大明而言,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年份,也正是在这一年,大明朝廷免除了“丁赋”。兴乾朝立朝时仍然沿袭明朝制度,地税、丁银分征。之前虽然多次实行蠲免钱粮,但田赋蠲免不等于丁银减轻,而且相比于每亩至多不超过0.1两,甚至低至0.01两的田赋,丁男人均超过一两甚至六七两的丁银,才是朝廷收入的真正大头。
也正因如此,兴乾二年当兴乾帝决定“减除丁银”时,面对每年七百万两以上的财政收入减少,几乎是一片反对之声,在强烈的反对声中,最终还是被通过。
由此之后“滋生人丁,减除丁银”在当年便显现出效果,非但藏匿于民间的“隐丁”纷纷上报,而且人丁的增加也给为迅速。人口从兴乾二年的不足3500万人,激增至5400万,人口在短短三年内,便增加了近两千万,除了数百万隐丁隐妇之外,更多的正常的出生,甚至在兴乾五年,人口增长非但没有因为前两年的“婴儿潮”减慢,增长速度反倒进一步增加了。
“……陛下,上个月,刑部根据新录户籍统计,今年上半年,大明新出生人口超过两百六十万人,臣估计,今年大明人口将会超过,至少接近六千万,照此速度发展,即便是未来几年有所衰退,那么十年后,我大明人口就会突破一万万人!”
亦步亦趋的跟在陛下的身边,朱大咸的语气显得极为欣喜,人口增涨趋于增加,对于国家来说是件好事,而如此强劲的人口增长势头足以令人叹为观止,可以说是古之所没有。当然,这也与满清入寇后,在残酷的屠杀之中,幸存的大都是青壮年有关,现在非但当年的青壮年仍然可以生育,他们的孩子同样已经开始生育。
“由此看来,当年陛下决定免除丁银,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旨意!非但百姓得到了实惠,朝廷同样得到了实惠,而且朝廷的收入实际上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这才是朱大咸最佩服陛下的地方,看似“亏本生意”,在陛下这里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当然免除人丁不仅仅是为了确实掌握人口数,也是为了滋生人丁,只要人口增加了,一切自然而然的就会增加,估且不说当时朝廷提高的盐价就已经基本补足了“损失”,多出来的人需要种田,需要穿衣,需要农具,市场扩大了,产品增加了,朝廷自然也能从中获利……”
提及“损失”时,朱明忠的唇角微扬,心里带着些嘲讽,无论是现在亦或是几百年来,于官府来说,减税往往是最痛苦的事情,不亚于割他的心头肉,即便是从这头减了,也会想办法从另一头收上来,换句话来说,于他们的眼中,百姓永远是群绵羊,这羊毛总是需要剪的,只是如何剪,怎么剪而已经,还要拔毛,还不能让他们叫唤,这才是税收的本质。
尽管这个时候,因为农村手工业的存在,让官府不能够像后世一样征收商税,但是人口的增加以及市场的繁荣,官府仍然通过征收流通税也就是所谓的“税关关税”来获得税收。
要想办法用工厂击败手工业啊!
想到五千多万人的市场,每年居然只能收到不过区区几百万两的商税,朱明忠就是一阵头痛。
“可即便是获利颇丰,但是,平臣,我们也要看到,现在,我们的商税还有进一步挖掘潜力的空间。”
扭头看着朱大咸,作为阁臣的他主要负责刑部,但是这并不妨碍朱明忠和他讨论这些问题,毕竟,最终还需要内阁同意。
“陛下的意思是加税?”
眉头微微一跳,朱大咸的语气变得不太自在了。
“陛下,现在国内的子口关税的税额是从3%到15%,已经不能再加征了,再加征,就会导致税重伤民,至于各地门市摊税,虽然征收相对颇丰,但这笔税根据朝廷的旨意,是留用于地方,再就是工厂与矿场,虽然工厂、矿场可以征收统税,但是工厂数量有限,至于矿场,除煤矿为最大宗,每年可征收税银三百余万两外,其他矿场税额相对有限……”
解释着商税的组成时,朱大咸又试探着说道。
“陛下,就流通的子口关税商税和门市摊税来说,我朝的商税已经极重了,再加重,只恐怕会激起商变。”
“朕指的不是这一块!”
朱明忠直接了当的说道。
“朕指的是那些免税的!”
“免税的!”
陛下的话,让朱大咸不由一愣,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除了工厂以及矿场的统税之外,商税中最重要的就是子口关税的征收,过去无论满清入关前或者入关后,于勋贵士人都有相应的减免。但是兴乾后,却屡次强调固关,按朝廷的“税律”除非是军需、赈灾所用,即便是朝廷解运官米,也要缴纳子口关税,至于其它逃税既会重惩。
“陛下,现在大明的子口关税几乎没免税一说,冒充军需或赈灾物资免税,非但要处以百倍罚金,超过100两的,斩为首,流全家,超过千两,流三族。谁还敢逃税?”
兴乾朝相信“税是庶政之本”,也正因如此,朝廷对于税收可谓是极端看重。也正因如此,甚至有勋贵因为逃税十余两,被废除爵位,更何况是其它人。现在又有谁敢以身犯法,朱大咸相信,没有谁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
“朕指的不是逃税的那些人,而是寻常百姓!”
朝远处看了一眼,朱明忠用相对平缓的语气说道。
“朕没有记错的话,各税关对棉布的征税是12%,对麻布是8%,棉纱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