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嘀咕一句,最后王松看到信末的属名时,他愣了愣。
“朱慈炯……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小松,你在念叨着什么,什么朱慈炯……”
离他不远的另一张桌前坐着的陈玉仁听到他的话后,初时也只是觉得有些耳熟,于是才出言问道。
不过,这名字确实很耳熟。
“朱慈炯,陈先生,你听过这个名字吗?这个人寄来一篇文章……”
“好像有些耳熟,好像是……啊……”
突然,陈玉仁就像什么扎到似的,猛的站起身来,睁大眼睛盯着王松说道。
“你,你说什么……朱,朱……”
接下来陈玉仁甚至都不敢再说那个名字,他又急声问道。
“信在那里?”
接过信后,看到信末的署名,陈玉仁便相信这篇文章很有可能是陛下的御笔,毕竟,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敢于陛下同名,或者冒用“朱慈炯”一名,这可是大不敬。
“信封在那?”
再拿起信封,看清楚上面的邮戳后,陈玉仁便不再有任何怀疑了。他看着文章唇角轻颤道。
“这,这是陛下的御笔,快,快,总编呢?总编呢?……”
不过只是一会的功夫,陛下的御笔亲书的文章寄到报社的消息,就在《明报》报社内在那里为此惊诧不已的时候,在《公议报》的报社内,人们同样也惊诧于这邮差送来的信。
这一天,收到从皇宫邮局寄出信件的《明报》、〈公议报〉都是大明境内影响力最为广泛的报纸,尽管他们的立场不同,而与〈明报〉相同的是,在接到这份从宫内寄出的信时,他们同样也为文章中的文字惊诧不已。
“对丘八推崇如此,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吴伟业看着那皇帝的御笔,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尽管他永远都不能再去追究父亲的死因,但是并不妨碍他对皇帝本人的敌意。这种敌意尽管现在已经淡去许多,可是下意识的抵触,让他对皇帝的许多行为都看不顺眼。
“可不是,不过只是一群蛮夫而已,可值得这般推崇,居然比之长江,比之泰岳……”
钱荪爱也忍不住言道着对文章的不满。
“我等士林中人尚不敢自称中流砥柱,不敢比之江河,比之泰岳,现在今上居然将那些寻常丘八以此相比,实在是,实在是……荒谬至极!”
相比于吴伟业的表现出来的抵触,钱荪爱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不满,是对陛下重武轻文的不满。当然,现在所有的不满,都是因为这篇文章中对军人推崇到了极致。
这总让以文人自据的钱荪爱无法接受,当然无法接受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甚至于相比于无法接受,他们更是为陛下的“厚此薄彼”恼火不已,毕竟,这些年曾经的士林在陛下的打压下已经变得肢离破碎。不知多少士林英杰被迫远走南洋,不知多少士林英贤隐于乡间,所谓的士林已经成了过去,现在那些书院士子已经隐隐取代了旧时士林,无不是以“学士”自据,自以为得意。
“重实抑文”的现实,本身就让他们颇为不满,而现在就连他们最瞧不起的丘八们也骑到他们的头上,他们自然变得的些愤愤不平。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古往今来只有以马上夺天下的,又岂曾有过以马上制天下的,陛下将丘八士卒比之江河泰岳、孤松寒月,如此,又岂能让天下人信服!”
王树仁的语气同样是愤愤不平的。
什么样的人能称得上是江河泰岳、孤松寒月……古往今来有多少贤达能佩得上这几个字,没有几人,可现在于陛下的口中,那些蛮夫却佩得上,这如何不让他人恼火。
“我等士人数十年寒窗却比不上那蛮夫,陛下如此推崇武夫,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心寒吗?”
“怕?陛下怕过什么?”
王树仁冷冷一笑,然后说道。
“从陛下登基至今,所行之事,又有几件怕过他人?又有几件顾忌过他人?”
王树仁的这句话,让众人无不是一愣,他们立即想到了那句在大明广为流传的话语“大明天下,唯我独尊!”。
这句话是陛下给天下臣民的言语,也是在告诉他们,这大明天下,事事皆由其主宰,至于其它人……就像当年废除科举一样,这天下底反对之声是何等的沸腾,他又岂曾顾忌一丝一毫的民意?
民意!
对于陛下来说,根本就不在其考虑的范围内,甚至于,论操弄民意,陛下更远胜过他人,当年他创办报纸不就是为了操持民意为已用吗?
甚至就连这些年办社学等等,恐怕也是为了操持民意——百姓识字就可以读报,读报就可以知道官府政令的本意,如此一来,民意就不可能为地方士绅所把持,即便是现在地方士绅也办起了报纸,就像他们这些清流士人也办了《公议报》监督官府,可是论报纸的声望,又有几家能比得上《明报》。
“过去不曾顾忌,现在正好!”
突然,王树仁看着那封陛下手书的文章,冷笑道。
“越是没有顾忌,行事才会如此的狂妄,现在陛下对那些个丘八蛮夫如此推崇,可是再好不过,过去,咱们人微言轻,现在,天下读书人岂止千百万,陛下这般不顾忌读书人的感受,岂不是正好!”
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王树仁的双眼一眯,冷笑道。
“这次,咱们要把这篇文章发至全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陛下是何等的“崇文抑武”,让天下人看看,如何以马背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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