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蒲松龄父子乘着火车抵达海州,住在旅馆中等待着往秦国去的快船出港日期的到来时,在郁洲岛海军码头,一艘从数万里之外返回本的纵帆船,在海军炮台的的礼炮声中驶进了码头,而停泊在港中的海军舰船无不是纷纷向其鸣响礼炮。
这场面是前所未有的,以至于让“奋进号”号上的所有人无不是感动不已,这些差不多一个月多前驶离秦国国都新安的海上游子们,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海个探险之后,终于回到了帝国的本土。
其实,从兴乾三年起,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类似的探险队的三桅帆船乘风破浪着驶进海州,在过去的几个年间,无论是皇家地理学会,或者北洋商会、南洋商会都资助了大量的海上探险活动。
面对早在近两百年前,就已经驶放大海的欧洲人,面对海图上的一片片空白,似乎大明的官员和商人们想要在短期内就把欧洲人用一个半世纪才探索出来的航线都摸个清楚,所以,一支又一支的探险队从海州、从宁波、从厦门、从广州等港口驶入。
船上的人们或是为名,或是为利,在大海上顺着洋流、季风探索着新航道。
“滔海者十有余,归者少六七。”
探索新航道,把空白的海图填满,在任何时代都是一种冒险,而西洋各国为了垄断航线,欧洲各国纷纷互相保密,至于对大明,同样也是严守秘密。闯入大海的大明,只能像欧洲各国早期航海家一样用意志、勇气以及牺牲去探索航道。
一张张海图不断的出现在商会,出现在海军衙门,曾经的空白被不断填满。但是对于这一切,大明的官员、学者仍然感到不满意,因为在这个地理大发现的时代,世界没有留下大明的脚印——世界已经被欧洲人探索完毕,至少在某种程度上。
他们发现了欧洲至亚洲的新航线,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他们建立起了属于他们的日不落帝国。
但是大明呢?
大明不过只是刚刚进入大海,甚至就连海图的绘制,都还没有完成,如此,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天朝!
这个时代的大明是骄傲的,同样也是谦虚的,正因为谦虚,他们才会承认西洋人的领先,然后奋起直追,但是内心的骄傲,让大明的士绅百姓不甘于这种落后。
大明必须要有自己的发现!
大明必须要无愧于天朝之名!
大明绝不会把门关上,在那里沉浸于“天朝上国”的美梦中,即便是被人打上门来,也在那里念叨着不过就是“孙子打爷爷”。
大明将会很快追上西洋人的脚步。
大明的探险船队,将会用另一个伟大的地理发现,去向世人证明——大明才是世界的中心,是名符其实的“天朝上国”。
寻找新大陆,无关财富、土地,只关乎名誉,是大明的名誉,同样也是个人的荣誉,甚至可以说,这是大明航海发现的皇冠,只是谁能戴上这个皇冠?
在过去的几年间,尽管有人想去尝试,但是面对那一片空白的大海,不知多少人选择了退却,不知多少人望洋兴叹,。
生命可贵,谁愿意为未知的空白牺牲性命呢?
尤其是在已经有人尝试,但却失败了的前提下,谁愿意尝试?
大明在等待着!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就在一个月前,一个惊雷似的消息从南洋传至大明,在整个大明掀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浪潮。
““奋进号”发现了新大陆!”
发现了新大陆!
这不正是大明一直以来自觉不如欧洲人的地方吗?
新大陆在什么地方?
是南方大陆!
南方大陆有什么?
毫无疑问从这个消息经由快速邮船送抵在大明时,大明上下就在期待着“奋进号”的返航,而中都但凡是有些名气的报纸,都向海州派出了记者,他们相信“奋进号”肯定会驶进海州港,而不是直驶向中都,因为天气寒冷,现在淮河还没有结冰,可万一要是半路上冻上了呢?
所以,按照多年来的习惯,到了十月底,海船就不进淮河了,而且淮河的内河船,也会在这个时候开始拖上岸,一来是避冬,二来是进行维护。而这些报社的记者们,都到了海州等待着“奋进号”的到来。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蒲松龄父子在到达海州后发现这里的房价很贵、而且旅馆往往都住满了,除了记者之外,还有许多好新鲜的人来到了这里,试图在第一时间看到“奋进号”,看到他带来新鲜玩意。
其实,这几年,在中都的皇家动物园中,他们着实见到了许多新鲜的动物,像什么来自非洲的“麒麟”,其实也就是长颈鹿,还有斑马、猩猩、河马等动物,但是最受人欢迎的,还是从四川来的“猫熊”,那憨态可鞠的模样,永远是人们的最爱。
至于植物园温室里的热带植物,同样也会吸引人们的好奇心,尽管每每让他们流着口水的都是那些价值不菲的热带水果。不过,人总归是好奇的,尤其是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几只从天竺运来时都能够引得万人空巷,更何况是“奋进号”从新大陆带来的新玩意。
不过除了好奇的人们之外,海军用盛大的典礼表示的欢迎,着实让人们开了眼,这一刻,海峡上空尽是炮声,这是海军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对游子们的欢迎。
“没想到,我赵登科居然有今天!”
站在船艉,手扶着舷栏的赵登科激动的喃语着,在返航的船队抵达秦国的时候,他也曾受到秦国上下的欢迎,秦国大王还表示,等到皇帝陛下嘉奖之后,秦国也会对他另行嘉奖,上下有别,自分尊卑。秦国的大王或许是王,但也是大明皇帝的臣,他不能逾越礼制,在皇帝没有嘉奖时,就嘉奖赵登科。可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是少不了的。
“船长,咱,咱们发达了……”
方财梁有些激动的对赵登科说道,不单是他,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发达了!
不是因为陛下给予的奖励,而是因为名声,他们都是远航探险队的一员,这次远航足够他们说上一辈子,甚至他们的名字也会被计入地方志。
“哎呀,咱们为什么到海州啊!”
突然,有一个水手大声抱怨了起来。
“海州咋了,从这里去都城,不是最近吗?”
“不,不,你们想想,要是咱哥们去了南京,那该有多好,南京,不一样能来中都吗?”
“南京怎么了?镇江那段没有纤夫是过不去的,谁没事找这个麻烦。”
作为水手的他们,自然知道镇江往南京那一段受限于航道的地形,帆船需要纤夫接纤,非常不方便,所以长江的海船现在往往只驶到吴淞口,再往上游去,那都是多桨内河船的天下。
“我知道,我知道,可你们想想,南京有什么?”
“南京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