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吓一跳,脸上的怒色全没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严松年,瞧那模样身子都快吓哭了,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只是捡了一块煤,既然会有这么大的罪过。
也许是看到这个孩子被吓得够呛,一旁有人笑着对严松年说道:
“你别吓唬他,这不,东西不都还回去了嘛。”
说着那人又对去对那孩子轻声说:
“你还不快走,走吧。”
那孩子一听连忙走了,严松年一见不乐意的哼道。
“我说,赵老三,你就是太心善,照我的意思,就这种偷主子东西的小贼。最少也得再抽他几个大嘴巴!”
他之所以会这么不高兴,是因为这赵老三这么一搅合。不是没了他的面子。而是让他没有办法再像先前那样,在众人面前长脸面。
“严爷,您老公道,大公无私,可这也就是一屁大的孩子,和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严松年一听脸就沉下了,盯着赵老三哼了声。
“成,就你会做人,做人做的忘了王法……”
赵老三也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众人瞧着见不到热闹了,就纷纷散开了,赵老三离开主街后,并没有回家,他这几天一直在寻思着,想着要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去买一头羊羔。羊是最养人的,只要有草吃就行了,粪还能壮田,到了剪了羊毛还有织衣裳。
昨天晚上,他和媳妇一商量,那个色目女人也挺高兴,让他快些去买吧。和严松年拌了几句语之后,揣在着几两银子的就在城里逛了起来,逛了小半天的功夫,才买了一头小羊,回来时路上,他牵着羊瞧见墙角路边长的野草时,都会留着心眼。
“等再长长,就割回去喂羊……”
等赵老三牵着小羊出了城,走到都快能看到自己家的地方,就有人地跑来,离开老远的时候,就叫上了。
“爹,爹。”
赵老三站住脚,看着儿子满脸通红地跑来,这孩子一看到他牵着一只小羊,跑到跟前喘着气说。
“爹,这羊是咱家买的?”
赵老三笑着点点头,把绳子递给他说:
“拿着。”
儿子接过绳子,把小羊抱起来走了几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下小羊,提起羊的后腿,然后看看,看完后抬头看着赵老三说道。
“爹,是头母羊。”
“母羊好,母羊好,将来能生小羊……”
赵老三笑呵呵的说道。然后摸着儿子头秃秃的头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痛,然后又长叹口气。
一起往家里走去时,赵老三说道。
“福财,你今年九岁了吧,也算快长大了,爹以后不会再揍你了,往后,你要知道自己去学东西,知道吗?”
说完他低头看看有庆,这孩子脑袋歪着,听着他的话后,只是闷闷的说道。
“爹,你是要进营了吗?”
尽管只有九岁,可是福财还是听出来爹话中的意思了。
爹要进营当差了,这一进营,指不定就要上战场,战场上可是刀枪无眼。万一要是,应该不会的,爹人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不会害好人的。他的心里这么想着。
“嗯,”
点点头,赵老三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他并不愿意和孩子说这样的话,可是孩子怎么不知道这一切呢?
“哎,这都是命啊……”
要是可以重来的话,当年他会当那个什么绿营兵吗?
赵老三不知道,他当年是为了活命,为了拿饷钱,为了让一家老少吃饱饭,至于什么明军,什么清军,他没想过,只是寻思着,谁给他军饷,就给谁卖命,相比之下,清军更好些,毕竟,在绿营的时候,一路南下见城屠城,见人杀人,像土匪似的,能抢个痛快。
不过几年的功夫,他就在老家置办了百多亩田,甚至还给自己那个傻兄弟抢了一个江南的婆娘。那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舒坦。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舒坦日子是怎么换来的。
可然后呢?
然后,就这么一路随着大清国西逃,老家现在是什么模样,他不知道,地还在不在?婆娘有没有改嫁?儿子们有没有成亲,这些他都不知道,现在,他又有了婆娘,虽说是抢来的,可却也给他生儿育女了,他也算是重新开枝散叶了,可是心里头却总是提心吊胆的,他知道,报应迟早有一天会来。
就像是现在,报应可不就来了……
这天晚上,赵老三一直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入了夜,坐在门槛上的他,看着院子里绿苗,院子里种满了土豆,往后,一家人可能要靠这些土豆活命,然后他又抬头看了眼天。看着满天的星斗,他长叹了口气,神情显得低落。
“明个就要进营当差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天边的颜色好像不对,那颜色发红,似乎想要把天给染红。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中,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喊声,人们的喊声在黑夜中和着锣声传的很远。
“走水了,走水了,粮库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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