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房大老爷是个明白人,无心插手三房家事,三房老太爷却是不知晓,怒气冲冲地追到宗房来。
“这些混帐东西,只要我在,谁也别想分家”三房老太爷拄着拐杖,对宗房大老爷咆哮道:“要是有人想要掺和三房家事,可是得好生掂量掂量”
宗房大老爷郁闷的不行,他这裏可是什么也没说。
三房老太爷见宗房大老爷不应答,又望向三老爷、四老爷,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教导你们多年,让你们兄弟齐心,才有了三房今日光景。如今好日子过了没几天,骨头就轻起来……”
三老爷、四老爷带了伤,跪在地上,满脸惨白,浑身死气沉沉。
三房老太爷见状,也存了顾忌,口气就变软道:“我晓得你们兄弟都是好的,都是那等不贤良的妇人,挑唆着你们起了私心……”
骂骂咧咧,要不是三太太、四太太都有子女傍身,连休妻的话都要说出口,显然是要将此次三房的变故归罪于两个媳妇身上。
四老爷抬起头,脸上露出几分绝望:“祖父,求求您了,给孙儿们留一条活路”说罢,便叩首不已。
三老爷也抬头,满脸悲愤:“我家的与四弟妹不贤良?还要怎么贤良?我与二哥、四弟从南到北的奔波,每年三、四万两银子的进账,家中儿女却需要靠妻子的嫁妆贴补,要不然连一口肉都吃不上,这样的日子不是一日两日,是十几二十年……这样的妇人还叫不贤良?”
在宗房的地盘上,被两个孙子掰扯三房的事,三房老太爷不由着恼,皱眉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勤俭持家乃是正理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娇惯?”
三房除了湖大太太出身书香门第,其他三位太太都是商贾出身,带了嫁妆嫁到沈家的。不过因出身低,即便有银子傍身,在三房也没有多少底气。
三老爷苦笑道:“我们几家的不能娇惯,平素里想要吃碗肉菜都要自己拿钱到厨房里要……长房却能设小厨房,每日里肥鸭肥鸡的供着……就是婢子抬的贱妾,也比其他几房正经的哥儿、姐儿日子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三房几位老爷这些年也是憋屈的狠了。
当年父母早丧,由老太爷这个祖父养大,手足兄弟之间不是没有感情的,对老祖父也有孝顺之心。之所以忍到现下没有分家,一是老太爷已经年过八旬,不愿惹老太爷生气;二是二老爷性子敦厚,即便吃亏,这些年也没有抱怨,三老爷、四老爷两个年幼的也不好说什么。
说句实在话,如今不过是等着老太爷过身罢了。
“父母在,无私财”,三房几位老爷早就丧了父母,成亲后就当分家,等老太爷过身,即便沈湖再不愿意,也拦不住兄弟们单过。
老太爷这顿毫不留情的板子,将那点祖孙之情都打散了。
三老爷还在苦笑,四老爷额头已经渗出血来,面上带了几分狰狞:“这样窝囊的日子,孙儿是一日也不要再过下去即便净身出户,孙儿也要分家”
三房老太爷气得晕眩,差点摔倒,幸而宗房大老爷一把扶住。
到底是三从堂兄弟,平素里三老爷、四老爷又是会做人的,眼见如今模样,宗房大老爷也不忍心,道:“叔祖,也不怪老三、老四,他们如今也是要抱孙子的人了……”
一大家子在一处,兄弟齐心是好,要是不齐心早分了也省的伤感情。
之前养活哥哥、嫂子还罢了,现在连侄子、侄孙都养活了,自己儿女却过不上好日子,难怪三老爷、四老爷不乐意。
说到底,还是沈湖两口子不会做人。两口子自己不节俭,只在其他几个房头省钱,却忘了家中银子本就是其他几位老爷赚的。
三老爷、四老爷能忍到现下才发作,已经够厚道了。
这其中,也有三老爷、四老爷妻族乏力的缘故,换做其他人家,女儿外孙过这样的日子,早就出头与女儿张目。
三房老太爷一把推开宗房大老爷,吹胡子道:“轮不到你操心三房的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分家”后一句,却是对三老爷、四老爷说的:“要是你们觉得板子打轻了,回头老子就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补上”
三老爷、四老爷的脸上露出绝望。
族长太爷始终没有露面,三房老太爷叫人抬了三老爷、四老爷回去。
宗房大老爷求情不成,满心纠结,亲送到门外,就立时回去寻族长太爷。
“爹,这样不管好么……”宗房大老爷犹豫道。
族长太爷抬了抬眉毛:“怎么管?”
宗房大老爷卡壳了,是啊,怎么管?
宗房能插手四房家事,是有张老安人不慈在前;三房老太爷待儿孙,只能说是偏心,也不能说是不慈。
至于三房几位老爷分家不分家的,更轮不到其他房头说话,否则说不得裡外不是人,毕竟那边是亲兄弟,其他都是外人。疏不间亲,世间常理。
见宗房大老爷面上依有纠结,族长太爷摇头道:“族长不是家长,你莫要忘了这个要是宗房真的就其他房头的事事事参合,那沈氏一族早就散了……毕竟论起来,外五房与内四房早出了五服,理当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