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相信三老爷的学问,不过对于这样的安排,大老爷与徐氏心中并不情愿
要知道在人际往来中,同窗是重要的人脉。少年时大家性子天真浪漫,喜恶出于本心,最容易结交下真正的友谊;等以后到了,晓得计较得失,这情分就杂了。
只是三老打小被兄嫂护着好,不通世情,才会一时兴起留了侄儿在家读书
大老爷与徐氏不愿扫他的兴致,想着左右就一年功夫,大不了晚一年送沈瑞去书院。
没想到小家塾没坚持一年就散了,送沈瑞入春山书院的事情就又列入日程
偏生二老爷离了翰林院,要不然就是一封荐书的书。
因春山书院名声在外,想要往那里送子弟入学的京官不是一个两个,所以那里入学也卡的最严。
需是翰林院子弟或亲属,要有荐书,还要有入学考试,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二老爷已经离了翰林院,沈瑞想要入学,只能寻何学士与沈理要荐书。
徐氏与大老爷商议一番后,还是决定请沈理帮忙。
要是论起来,何家是大老爷连襟,沈理只是族侄,何家与沈家的关系,未必比族人远了;不过沈理到底对沈瑞不同,要是略过沈理,回头说不得他心裏还难受。
正好十一这日是四哥“洗三”,亲朋好友也过来贺喜。
沈理从翰林院当值出来,也专门过来贺喜。他与三老爷年纪相仿,名为叔侄,实际上更像是好友。对于三老爷添了一子之事,到底是喜大于忧。喜的是三老爷终于有后,忧的是大老爷夫妇向来疼宠三老爷这个幼弟,如今有了嫡亲侄儿,不知会不会越过瑞哥这个嗣子去。
即便从法理上说,沈瑞是大老爷夫妇的儿子,是比侄子亲的;可人情是人情,要是大老爷夫妇不重视血脉,当年也不会多年不过继嗣子,想要让沈珞兼祧。
等沈瑞等人从通州回来,徐氏正与沈理商量沈瑞读书的事。
沈理道:“婶娘只管交给侄儿,待侄儿周旋好了,安排瑞哥过去考试就是
春山书院每年二月新生入学,沈瑞现下过去,算是“插班生”。
“如今这个时候入学,会不会让六哥为难?实在不行,等到明年二月也没什么。”徐氏道。
沈理回道:“之前也有半路入学的,就是入院考试单出,比平素要难些。不过也就是县试水平,瑞哥这裏是不怕考的,婶娘尽管放心。”
徐氏担心的,哪里是沈瑞的成绩,不过是怕太麻烦沈理,引得谢氏不高兴
沈理固然全心全意为沈瑞打算,可后头还有个谢氏。
虽说同为相府出来的娘子,可徐氏与谢氏不同。
徐氏小时候,徐父就已经被除官免职,经历人情冷暖;要不是三太爷为人方正,顾念与徐家的旧情,也不会给长子定下徐氏为妇。
等到徐氏嫁入沈家没几年,三太爷夫妇相继离世,然后就是六年孝期。
要不是大老爷任职勤勉,徐沈两家又有几门姻亲在官场为助力,沈家说不得就要彻底沉寂下去。
沉沉浮浮的,也就养成徐氏从容豁达的性子。
谢氏身为状元之女,后为状元之妻,父亲又入成阁臣,却是未经挫折,一日比一日风光。
沈理与九房堂亲关系疏远,自婆母故去后,谢氏就越发自在,无人辖制。即便在京中,同二房与其他族兄弟有往来,也是君子之交。
只有沈瑞这裏,因是“恩亲”之子,沈理对沈瑞极为看重,视若手足兄弟。谢氏也跟多了个小叔子似的,难免不自在。
谢氏在丈夫跟前待沈瑞殷勤,过后瞧着就有些勉强。自从沈瑞来京后,她往二房应酬的次数多,笑容也越来越浅。
偏生沈理粗心,察觉不到妻子的小心眼。
沈瑞知趣,就借口读书,鲜少往沈理身边凑。
徐氏恼谢氏的小家子气,可也不愿挑开来让沈理难堪。毕竟沈理入仕十来年,能到今日,多赖岳家提挈。
“你家二哥也八岁了,如今送瑞哥过去春山书院,会不会耽搁了你家二哥以后上学?”徐氏想了想,还是问道。
问出这一句,她已经有了后悔。
要是直接请何学士帮忙,哪里用得着顾忌这些?
之前只想着不让沈理难做,可这事交给他,说不得谢氏心裏就又不自在。
沈理失笑道:“婶子怎么会问起这个?二哥还有三年呢,又不是每家只能送一个子弟过去……”
沈理毕竟是翰林院仅次于掌院学士的侍讲学士,没过几日就打发安排妥当,打发人过来传话,让沈瑞准备准备,十六日去春山书院参加入学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