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足够平坦宽敞的地面供大队布阵,但这个大队只能想着岸边冲,因为那边平坦宽敞,后退的话地形起伏,就没办法排列的太整齐,后退后,后队有了些混乱,前队没办法继续向后,只能和俘虏们硬抗,好在俘虏们的疯狂倒卷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好在这次驱赶向前的俘虏已经损失惨重,很快就没有威胁了。战斗短暂,战斗激烈,但刚才乌泱泱堆积在要塞阵地外围的建州女真兵马和俘虏们已经后退了几百步,这周围一片宽敞,战场上只剩下尸体,以及出来收拾兵器的要塞人员。赵松领着两个连冲出去之后,又是从容撤回,赵家军的士兵没有人死伤,要塞内圈外圈安静异常,那些被收拢来的百姓青壮们鸦雀无声,他们根本没想到战斗会是这样,本以为是大家在工事矮墙外彼此拉锯,流着泪厮杀拼搏,谁能想到噼里啪啦的火器开火,然后两三百人就这么冲入了对面几千人的大队里,然后还就这么赢了,这徐州人到底是不是大明出来的,这路数实在不对。也就是刚才那短短战斗,让收容来的百姓青壮们再也不敢有什么二心,在这要塞阵地内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这是个原因,另外,刚才徐州这些人杀气森森把他们震撼到了,这样的杀伐和强悍,比起那些好似妖魔鬼怪的鞑子都强!“进爷说得没错,要守好必须敢攻出去,真要死守,就把自己守死了!”赵松对下面的连正队正们说道。刚才这个短促突击,让憋闷到现在的赵家军上下都痛快异常,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刚才之所以那么快三十余支火铳顶了上来,就是因为把备用的火铳装填完毕,射击之后,直接拿起装填完毕的火铳去开火,让火力连续不断。“给鞑子个教训,让他们绝了念想!”一名连正闷声说道。“那你还是别指望了,鞑子好不容易登岛,就是要把这边彻底灭掉,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们抓的俘虏起码过万,这才是刚刚开始。”赵松没什么乐观的,只是平静对待。尽管没有妄自尊大,随便乐观,可开门红总归让人志气高昂,连带着要塞内的行动效率也变高了许多,收容来的百姓们干活做事都不敢有丝毫的含糊,武装起来的青壮们也没了畏惧神色,倒是多了几分镇定,刚才敌人将要冲上,是最难下决心的时候,看到外面杀声震天,尸横遍地,是最胆寒心颤的时候,一旦挺过去,也就会平静许多。建州女真后退之后没有继续冲上,也没有驱赶着俘虏向前,战场上倒是短时太平,趁这个机会,要塞工事内收容的百姓开始加固外面的围墙,阵地上的掩体是昨日仓促修建,任何修缮和加固都不多余。“鞑子搀扶着人过去。”负责瞭望的赵家军士兵传下消息,莫名其妙的赵松和罗晨上去观看,看到有人搀扶着一名女真武将远远打量,建州女真虽然凶残,比大明官军却朴实很多,怎么还摆这么大的架子,看着古怪,不过,这肯定是敌人的主将在观阵。************“爷,各家都舍不得用人去填,这些抓来的奴才要去种田垦荒,就算卖回给明国那边也能有个好价钱,可这寨子太硬,送上去都白白死了,实在不值。”几名参领聚在董鄂何合礼的身边,尽管这位老将要被身边亲兵搀扶才能站立,可大家还是谨慎小心,而站在一边的副将布善脸色很不好看,昨日大胜之后,董鄂何合礼坐船上岛,布善没有和他商议就直接布置了今日的攻寨,却没想到碰的头破血流。刚才前面的俘虏倒卷,乱了建州女真自家阵脚,俘虏死伤过千不说,建州女真兵卒损失也有八十几个,原本借着四贝勒皇太极的威势压服,下面参领都服从的很,可这个损失一出,人人知道那要塞难啃,又舍不得已经到手的人口财货,更不愿意让自家的旗丁上阵,已经胜了,何苦再辛苦,这边布善还在暴跳如雷,那边已经把董鄂何合礼请来了。“到手的才是银子,没到手的是石子,东江镇这些汉民现在就是你们手里的了吗?”董鄂何合礼沙哑着声音问道,他本来连皮岛都不想上,老朽年迈,即便是乘坐风平浪静的海船也极为辛苦。下面没什么声音,凑在董鄂何合礼身边的几名参领脸色却颇为尴尬,之所以请这位名义上的主将来,就是让他压压布善,军令上说是灭杀东江,现在已经做完,何苦去吃力不讨好的打这个小寨子,大家都知道董鄂何合礼和布善之间不怎么对付,没曾想董鄂何合礼话风不对。“咱们来打东江镇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西征北伐的时候,不要被这些明狗骚扰,不敢尽全力,现在东江镇灭了,又冒出什么徐州人,他们要是不惹事还好,这来来去去,咱们建州的爷们在他们身上折了快几百,你们就这么放过去?东江镇以前东窜西跑,一次能拿几个脑袋,这几百人一次拿了几个?你等他们喘过气来!”董鄂何合礼越说声音越高,身边的参领都不自觉弯腰躬身,到底是董鄂家的头一号人物,是跟着大汗打天下的五大臣之一,尽管老朽,可发怒起来还有这样的威势。难得这么激动说话,董鄂何合礼说完之后就剧烈咳嗽起来,距离近的都能看到他咳出的血丝,大家心里有数,这老大臣怕是真坚持不住几天了,倒是布善脸上有激动神色,原本以为这董鄂何合礼来是挂落他脸面,没曾想是支持他的。那边董鄂何合礼还没说完,他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你们敢这么回去,等这皮岛再成了气候,四贝勒会饶过你们?大汗会饶过你们?看到这么多丁口,你们昏了头吗?”这个问题一出,众人都是凛然,大家的确是被这上万的丁口晃花了眼,如今辽镇和边墙外的女真各处都是地广人稀,农林牧渔各处都不缺,却得是人手,这次战胜之后人人为这缴获兴奋,谁也不愿意再有消耗了。可想想大汗那边,谁也不敢有所怠慢,四贝勒对待下面人宽宏,可四贝勒在大事上从来不肯含糊,要是按照军法做事,他也是个铁腕,而大汗那边,大家想想就觉得害怕,大汗这些年的脾气愈发喜怒无常,连亲弟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都被处死,其他各旗贵人死的也是不少,联系董鄂何合礼所说灭杀东江镇的意义,再想想含糊过去后的后果,大家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了,只能拔下这个寨子,哪怕把自己抓来的俘虏打光,哪怕让自己下面的兵卒打光,也要去打,不然的话,董鄂何合礼不去报,布善不去报,天知道身边有没有人不去报,天知道自己下面的奴才去不去报..“主子爷说得有道理,奴才是糊涂了,等下奴才领着部属打头阵,明狗仗着火器厉害,真冲到跟前他们算个什么!”一个参领粗声说道,其他人也都跟着回过味来,人人都要表态请战。正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外圈的副将布善走了进来,大家毕竟为了不去硬打才请来董鄂何合礼,此时却有些尴尬,都是低头避让,布善却不怎么在乎这个,走到董鄂何合礼跟前,施礼后闷声说道:“大人,末将会领着自家的牛录先上,要打,末将先打!”他这么说,众人看过来的表情也好了不少,早晨这硬仗,他布善自己的牛录不上去,他抓来的俘虏不动,反而让大伙上去消耗,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就算大汗也不会不动两黄旗,只让其他各旗上。刚才激动高昂的几句话,好像已经耗尽了董鄂何合礼的精力,在那里喘气好像风箱一般,听着下面人和布善的表态,董鄂何合礼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脸上挂着笑容,沙哑着声音说道:“有俘虏能赶着,为什么要自己上,这寨子再怎么难缠,终究有累的时候!”点开了心结,各个带兵的参领对消耗俘虏已经没什么抵触,还没拿到手的财货就这么上心,未免太傻了,人人变得轻松起来,气氛一好,布善用手拍了下额头,闷声说道:“也是打笨了,这寨子的火器厉害,那就别硬冲,做大盾蒙着棉被上去,他们还能有什么用处!!”“两位爷说得有道理,属下觉得,也不该把俘虏全都赶上去,明国这些官军没什么气节,不如直接就地招募几个营头,让他们赶着人上去,咱们在后面压阵,这样也不至于倒卷回来麻烦。”你一言我一语,众人越说越是轻松,说到最后,大家都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要塞营地,各个眼光炽热,接下来就要大打了,这些年来,建州女真还没有打不下来的地方,何况这海边的小小寨子!*********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