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父皇,请赐儿臣特权,儿臣要重建大明海师!”
少年清脆的声音堪比金声玉振,内容却是振聋发聩,不大却异常响亮,在一片死寂的乾清宫不住回响。
良久没有说话,似乎被这句话中的内容惊到呆滞,不可置信的惊讶已经写满了脸,万历直愣愣地盯着朱常洛,几乎是从牙缝中崩出一个又一个字:“你要知道,你说的这一切历任先皇那个没有想过,可是一直都没有完成的原因么?”
说完这句话后的万历,眼神变得凶狠难堪,朱常洛提出的这个问题,就好象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缠着手头拮据的父亲,要他买下一两银子一个的包子,可想而知那位囊中只有几个铜板的父亲是何等的心情。
事实上万历固执的不想认为自已就是那位拮据的父亲,无独有偶的是朱常洛也不愿意认为自已就是那个要包子的孩子,对上万历恶狠狠的目光,朱常洛笑得如同蒸破了皮的包子,馅都快蹦出来了。
“启亶父皇,儿臣知道原因,两个字,银子!”
脸色很难看的万历重重哼了一声:“据朕所知,造一艘二千料三桅战船耗银至少十万以上,你若是细读成祖实录,当知从永乐元年到十七年止,造海船共二千七百多艘,耗银何以千万巨!这才有了大明水师纵横海国赫赫雄威!红口白牙用嘴说来容易,你当银子是吹吹风便可以聚拢的来么?真是稚子之见!”
对于万历的冷冷讥笑,朱常洛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万历说的确实是实情。盛极一时的大明朝历经几代传到万历一朝早已衰败,祖上传来的不是底子厚实,而是寅吃卯粮的亏空。他查过户部,就以万历十九年一年国库入银才二百多万两,这些钱听起来不少,但是对于一个偌大的国家来说,想要对付着过个日子或可将就,但也绝谈不上宽裕,一旦有个旱涝雪灾,或战乱平叛,这点银子就如同一颗石子掉进了水里,估计也就能听个响。
“水滴石穿终有时,有心铁杵可成针!只要父皇相信儿臣,将这件事交给儿臣去做,儿臣保证三到五年之内,必将建立一支属于父皇的万历水师,重现七下西洋或许差些火候,不过……”朱常洛的手再度点到太明混一图东方,眼神变得冷厉冰寒:“灭了这个祸患,倒也不是不可能!”
朱常洛的回答显得成竹在胸,在见到他手指点到的方向时,万历脸上的悻悻然之色倏然变得郑重。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愿意当亡国之君,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已的国家衰败,万历不上朝,不代表他不爱国。
……万历水师?不可否认的是朱常洛的话深深的打动了万历的心,以于他的心情轰然掀起轩然大|波,苍白的脸上现出一片古怪的潮|红,声音变得低沉热切:“想要朕相信你,先说出你的想法来。”
要说先前还认为是朱常洛的一时热血冲动,如今得到确认后万历是真的有些吃惊……这个儿子诸多异于常人之处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七岁离奇出宫去辽东平败了建奴,去年宁夏平叛哱拜,再到近日储位之争,每次劫难他都能化险为夷,履险为安,若只说凭一个运气,那也未免太过牵强,想到这裏,万历的眼底忽然闪起一道炽烈的光。
朱常洛笑了一笑,口气平静又自信:“父皇若是相信我,儿臣明日要在慈庆宫见一个人。只要见过了他,咱们大明半支水师的银子或许就有着落,重现千艘战舰万帆竞发固然还须时日,但是解了迫在眉睫的岌岌可危却是没有问题。”
被这个儿子抛出一次比一次大的海口砸得有些头昏脑涨,万历觉得自已真的要疯了,明明不相信,却不知为什么心裏居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期待,万历悲哀的觉得自已真是昏了头了,强行压下心绪激荡:“你已是太子之尊,要会见什么人,还要得到朕的允许?”
朱常洛没有任何迟疑,含笑躬身道:“不敢隐瞒父皇,儿臣想要在慈庆宫见的人,是佛郎机人。”
“噗……”方才万历激动了半天,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刚端起的喝了第二口茶还没咽下,再度喷到了地上!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万历直接把手中茶杯砸到地上了,伴着一声脆响,万历恶狠狠站起身来,伸出一支手点着朱常洛:“你可知道从世宗皇帝时起,就已订下严禁佛朗机人踏入京城的祖规了么?你好大胆!居然……敢私通佛朗机人?”
这一声砸得如同一声惊雷,守在门外一老两小三个太监一同惊跳起来,黄锦老脸变色,急得直跺脚,嘴裏直嚷嚷:“坏了坏了,这是怎么地说,怎么好好的就恼了?”
王安和魏朝面面相觑,除了急得团团转之外,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