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安往回走没多远,就遇到朱易派出来找自己的人,原来梅为民领着朱易到了县衙之后,朱易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时何家安却不见了踪影,他还以为是因为梅为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让何家安有些不喜,所以才独自走掉了,又害怕城里会有山匪的余孽在,连忙就派人出去寻找何家安。朱易的表情和动作全都被梅为民收在眼底,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那何家安说他只是一普通的教书先生,怎么他一不见,这小王爷就是如此的担心呢?更何况还派出了自己的侍卫前去寻找,难道这俩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成?当脑海里生出这个想法之后,梅为民就很难抛弃掉,请朱易坐到了上座,自己装做不经意地打听道:“小王爷一路从南昌府来,恐怕也辛苦得很,倒不如在这洪门县多休息几日。”朱易当然是想休息,最好是不去那个什么鬼永乡才好呢,可是现在自己说得也不算数,一切都得何先生发话才行,他说住就住,他说走……自己不也得老老实实地往前走嘛。尴尬地笑了笑,朱易并没有答应梅为民的请求,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这事还是等到何先生回来再说吧。”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梅为民心里察觉出何家安在整支队伍里的地位来,原来这队伍里地位最高的人并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王爷,而是那个何家安,他说自己只是一教书先生而已,那他的学生是谁不就是很明显了吗,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朱易呀。心里已经有了谱,等何家安终于回来的时候,梅为民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开了花一般,一口一个何先生叫着,把何家安都搞得一头的雾水,不解地看了看梅为民,又看了看朱易,也不知道刚刚朱易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来时正想着该怎么让梅为民相信自己呢,这枕头就给自己递了过来,此时的何家安也不像刚刚那般的不容人,一脸推心置腹的表情拉着梅为民,俨然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好兄弟。倒是一旁的朱易,看到何家安露出这样虚伪的笑容时,自己心里就已经有数了,跟了何家安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这笑他可是学得够多的,什么冷笑、微笑、大笑、嘲笑、讥笑、假笑……,何先生那张脸就像是会变戏法一般,只要他想,笑容就能代表他此时的心里。现在这个笑,一看就是假笑,八成是何先生又要坑这位梅县令,朱易也不想给梅县令提什么醒,自己在一旁偷偷地看着何家安的表演。不多时,接风的宴席就摆了上来,何家安也没有说什么煞风景的话,直接就坐了下来,看到朱易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表示,梅为民心里更加的确定,这位何先生肯定是不凡之人。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喝过一些酒之后,何家安原本白皙的脸上早已经变得通红,嘴里也不时地透露出一些宁王府里的密闻,有的就连朱易也都没有听说过,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盯着何家安,不时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说着说着,何家安的话风一转突然说到这洪门县来,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梅为民的肩膀,叹气道:“我说梅老兄,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能在这小小的洪门县里窝着呢,最起码也得换一个上县才行呀。”上县和下县之间的差距梅为民心里自然清楚,他不是不想从这下县换到上县去当官,可是自己朝里没人难办事,要是在这么继续下去,别说上县,恐怕连这洪门县的知县自己都没办法能保得住。不过,眼前这位也许就是自己的机会,梅为民微微苦笑道:“何老弟不知,愚兄是寡妇睡觉……”“怎么讲?”“上头没人呀。”“噗嗤!”一旁听得仔细的朱易却被梅为民的话给逗笑了。“小王爷别笑,下官说的真的是实话。”接下来梅为民就把自己多少年寒窗苦读,然后进京赶考,幸运的是第一次他就进士及第,可是偏偏在选官上被卡住了两年,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个空缺时,却被分配到了这洪门县。洪门县就洪门县,大小也是个知县,可是他在这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年,别人都是三年一考,然后继续往上升官,自己的屁股就像是被粘在这里似的,五年了都动的意思都没有,而且最让梅为民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京城有同窗给他稍了个口信,让他快想想办法往上走走门路,就连他的位置都已经有人开始惦记上了。要是有门路可走,梅为民不就是早就走了吗,还能等到这个时候,接到同窗的口信自己就一直上火,正当自己火烧眉毛的时候,偏偏把朱易送到了自己面前。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自己抓不住的话,那这辈子真的活该被人挤下去。所以梅为民早已经想好了,自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才行。朱易早已经不胜酒力,被人搀扶到后面去休息了,屋子里只剩下梅为民跟何家安两个人,看到时机已经成熟,梅为民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来到一个架子上取来一个小木匣,然后一脸为难地说道:“我跟何老弟一见如故,现在愚兄有些小忙想请何老弟帮上一帮,不知老弟能否答应?”“哦?”戏肉来了,何家安瞄了木匣一眼,笑着说道:“梅兄怎么这么客气呢,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梅为民并没有开口,而是把那木匣推到了何家安的面前,笑道:“这是一份小意思,还请何老弟收下。”傻子都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何家安笑了笑,嘴上说道:“梅兄真是太客气了。”手下却不慢,轻轻地把木匣推开之后,一道金色的光芒便直刺自己的双眼。看到木匣里的东西,何家安真的愣住了,看来自己真的低估了这位梅知县敛财的手段,居然能掏出这么一盒子金银珠宝来,就连自己也有些动心了。何家安脸上的惊讶被梅为民收在眼底,心里偷偷一笑,口中继续说道:“不瞒何老弟,愚兄的这个位置已经被人惦记上了,愚兄想求何老弟一次,能不能在宁王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就算换不到上县,中县,中县也行。”何家安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些,却突然轻轻一叹,一伸手把木匣又给合上了,往柳为民面前一推,苦笑道:“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