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让三十六舅在我前面成亲……”
花大娘子瞪儿子一眼,向商瑞笑道:“胡家什么都准备好了,成亲之后不住在这裏,另有大宅院,不会委屈何家小姐。”
“马上就要入冬,何家北上不易,等到明年开春吧,三四月间我会再来商定吉日。”
“也好。”
胡桂扬走来,“我能说句话吗?”
“你的婚事,你当然能说话。”花大娘子笑道。
“何家小姐真在船上见过我?”胡桂扬问。
“这有什么可撒谎的?何家虽非大富大贵,但是何老爷在户部为吏多年,提起‘何琏’的名字,许多人应该还都记得。”
胡桂扬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高攀不上了,请……”
花大娘子一把将他推开,向商瑞道:“别听他的,胡家的事情我做主,亲事已定,不可反悔。”
商瑞笑道:“我就知道此事找花大娘子没错。我得尽快返回杭州,就不停留了,告辞,明年再见,定要讨杯喜酒。”
“唉,这边的酒菜都准备好了,被锦衣衞一闹,大家都没兴致。商爷慢走,我们可就等着新媳妇进京了。”
商瑞告辞,临时仆人也被遣散,花大娘子长出一口气,向胡桂扬道:“你应该去庙里烧炷香,转转运。”
“我不信这个,你也不信。”
“我是不信,可我想明白了,何必固执呢?大家都信,你也装出相信的样子,至少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不行,我装得不像,别人一眼就能看破,反而更不讨喜。”
花大娘子叹息一声,“那就没办法了,你自己选的泥路,看看什么时候才是头吧。行了,亲事已定,你就等着吧,新宅子需要收拾一下,一切妥当之后,你再搬过去。”
“这门亲事……”
“别再说了。”花大娘子直接打断,“你心裏想着别人,别人未必想着你。你已经老大不小,浪荡江湖吧,你不愿意,受不得苦,求官求财吧,你也不愿意,受不得委屈,那就甘心做个寻常人,有人管你,你该庆幸,就别推三阻四了。”
“我的确要做寻常人。”
“嗯,明天你留在家里休息,别外出。”
胡桂扬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好,我不外出。”
花大娘子带着儿子离开,“挺聪明的人,就是不求上进,小哥,你可别学你舅舅。”
“三十六舅很聪明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花大娘子的确准备了一桌酒菜,还没人动筷,胡桂扬自斟自饮,拣肉多的骨头分给大饼,一人一狗吃个痛快。
次日,胡桂扬早早起床,将屋子又收拾一遍,准备迎接公主的信使。
花大娘子让他留在家中,不会有别的原因,胡桂扬相信公主不会亲自登门,肯定是派一个中间人来。
他没等太久,屋子里外刚刚收拾好,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胡桂扬开门,立刻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呵呵,可不就是我。”来者白发白须,身穿道袍,正是老道樊大坚。
“袁茂没什么大事,我去的次数越多,他越遭怀疑……”
“跟袁茂没关,我为别的事情前来拜访。”
胡桂扬很是意外,“你……进来吧。”
樊大坚进院,赞道:“你这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啦,把自己家收拾得这么干净。”
“别人收拾的。”
“哦,听说昨天你定亲了。”
胡桂扬拦在客厅门口,“有事在这说,我就不请你进屋了。”
“呵呵,是你请我过来,就这样待客吗?”
“你……”
“没错,我为公主传话,一两日内,罗氏与蜂娘会来见你,还有……”
“等等,你给公主做事?”
“不行吗?”
“袁茂呢?”
“他暂时没调到这边来。”樊大坚突然笑了,“以为我俩忘恩负义吧?你这么生气,说明咱们还真有几分交情。”
“我干嘛生气?只是有点疑惑罢了。”
“有些事情现在不好说,你再等等,我们会给你一个解释。”
“好啊,我会给我儿子留份遗书,让他听你们解释。”
“呵呵,还说不生气。”樊大坚从胡桂扬身边挤过去,进入客厅,找椅子坐下,“不用等那么久,你成亲的时候,我与袁茂大概就不用隐瞒了。”
“你们还对何家抱有怀疑?直接去杭州查个明白不就得了?干嘛非得等我成亲?”
“唉,你是歇了两年多,我们可是跑断了腿,可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这门亲事不简单,南司太愚蠢,好在没造成影响,你得成亲,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我现在就想明白。”
“哈哈,风水轮流转,胡桂扬,终于换成你被蒙在鼓里,可我知道得也不多,而且未获允许,连所知的一点事情都不能说。快拿酒菜来,我跟你喝两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