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新与自己人接上头后,德格类脑子里的弦,又上足了。
“三贝勒和明国人动过手么?”德格类冷冷地问那个领头的旗丁。
做哨探的,自然心思细如绵针,平日里也善于搜集讯息。这旗丁早就听闻莽古尔泰与这弟弟似有不和,而德格类被明军灭了几个牛录的消息,昨日已传到了正蓝旗主力。
旗丁揣摩着德格类这个小主子的心思,很显然,倘使莽古尔泰也没抢到东西,并且还和明军干仗受了损失,德格类很怕自己此刻归队,正撞在哥哥的火头上。
旗丁于是躬身禀报道:“回主子,明国的宣大军驻守野狐岭一带,咱旗就没太往西,也没挨近张家口,扫了几个土默特的聚落,在宣镇东边也抢到了人、牲口和粮食,就回东边来了。”
德格类得到了让自己松一口气的答案,憋出假惺惺的喜色道:“三贝勒勇武又多谋。”
穆枣花却站起来,瞥一眼低头哈腰的旗丁后,拽拽德格类的袖子。
德格类随女子走出几步,听到女子柔声道:“你哥哥,脾气像爆竹,他可会,责罚你?你,要不要,让这几个人,先护送你到科尔沁?”
德格类心中一动。
明国女子居然还分出了几瓣心思,惦念着他的处境。
但“脾气像爆竹”那句,分明,又带着亲密的嗔意,就像妇人在说自家男人。
或许,终于能见到自己英雄般的心上人了,这女子满脑子都是欢喜,所以不吝啬对外人也体贴些。
德格类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也是正蓝旗的,见到自己的旗,还要躲开,我成什么了?你不是着急见三贝勒么?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完,他从雪地上捡起穆枣花的刀,插回刀鞘,挂在自己的鞓带上。
见穆枣花怔怔地盯着自己,德格类故意换成女真话道:“你献上的这把刀,我收了,回到赫图阿拉,我会好好地赏你,谢你救命之恩。”
穆枣花没再说话,蹲下去卷好铺盖扎紧,系到马背上。
女真哨探们取来皮囊,让二人都先喝几口酒暖暖身,然后打着火把,在前头引路,向山下行去。
据领头旗丁禀报,莽古尔泰所部的十个牛录,扎营在二十里地外。
就算不疾驰,黎明时分也肯定到了。
今夜倒是雪止风静、月朗星稀的好天气,但穆枣花明白,走过这几里虽然寒气沁人却月色清朗的夜路,她就会像郑夫人当年那样,一头扎进风暴或者恶浪的中心。
不,按照夫人托许三所传的话,会比上一回去赫图阿拉,艰险得多。
穆枣花盯着前头马背上德格类的身影。
十几个时辰下来,穆枣花满意地发现,自己在这个年轻的鞑子贝勒面前惺惺作态,竟然没空去觉得恶心。
从前,吴公子还活着,训练她们乔装打扮刺探情报时,说过一句话:“你们不是在过日子,是在演戏,若你面前的是寻常人,你们就当逗猫逗鸟,若是教你们恶心嫌弃的人,你们就当在驯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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