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成心裏咯噔了一下,看来这位朱由检,一点都不糊涂。
“皇上,这是臣的不是。”
其实,牵涉到诸多的事情,唐世济和王振都是关心的,唐世济也曾经建议,江宁县和南京京营多多联系,可这个情况,苏天成是不会说出来的,既然要上眼药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就要分清楚。江宁县的位置重要,唐世济不可能不关心,这种越级的关心,他是无法阻止的,朱由检这么说,只是提醒其他的官员。
“能够认识到不是,很不错了,南直隶的情况,朕是知道的,这也不能够完全怪你。”
“皇上圣明,臣汇报江宁县事宜的时候,王公公是非常关心的,还专门鼓励了,臣很是感激。”
话不能够说的太多,适可而止。
苏天成已经察觉到,朱由检相当聪明,绝不是某些人形容的昏庸不堪,人家知道怎么治理国家,怎么明辨是非。
真实的历史,朱由检在煤山上弔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看来,朱由检说出来这句话,可能是有着一些道理的。
“嗯,朕很是看好你啊,斩杀不沾泥,查抄匡思明的府邸,表现出来智勇双全,朕看,你还是回到京城来。”
苏天成的脑门上,刹那间冒出了汗滴,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俗话说的好,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自己没有雄厚的基础,总是在京城指手画脚,依靠着别人的力量,最终是难以成大事的,好不容易在江宁县慢慢铺开了,准备大干一番的,这要是到京城来了,陷入到党争的漩涡裏面去了,不知道要蹉跎好多年,说不定先前的多有计划,都要付诸东流了。
可不要京城,也要有合适的理由,否则后果更加的不妙。
朱由检要求自己到京城来,恐怕就想到了这件事情的,要不然千里迢迢的,跑来跑去,没有事情做了啊。
“皇上,臣的想法是有些不同的。”
“嗯,你有些什么想法,说来看看。”
“皇上厚爱,臣感激不尽,不过臣刚刚到江宁县,也是刚刚开始熟悉江宁县的情况,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处理政务,有着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唯有熟知了情况,才能够有着不一般的见识,臣也是期盼着在皇上身边,建言献策的,可臣不熟悉下面的情况,就难以提出来行之有效的建议,那样一来,有负皇上重托,罪莫大焉。”
“苏爱卿,朕时常听说,伴君如伴虎,你如何看待这句话啊?”
“臣没有这样的看法。”
“哦。”
“臣是实话实说的,臣以为,心底无私天地宽,既然在皇上的身边,就要一心为朝廷,一心考虑到朝政,不要想着为自身谋私利,若是皇上身边的文武大臣,都是这样的想法,从实际出发,提出来实实在在的建议,绝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想法,若是时时刻刻关注皇上的喜好,想着欺上媚下,谋求权力,满足私欲,当然有此类的想法。”
朱由检神色有些凝重。
“臣知道,皇上励精图治,想着振兴大明,夙兴夜寐,食不甘味,正是因为如此,臣想着在江宁县,做出来一番成绩,能够减轻朝廷压力,臣以为,尽管是治理江宁县一县之地,也是有着规律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能够过于着急,臣查抄匡思明的府邸,概因为匡思明和后金勾结,贩卖军械器材,这等同于谋反,罪不可赦,臣不惩处其余十六家的盐商,也是考虑到,必须要维护江宁县的稳定,他们只要足额的上缴赋税,继续在江宁县做生意,是有着莫大好处的,两权相害取其轻,故而臣做出来了这样的选择。”
“虽然说查抄了匡思明的府邸,可臣的内心,是不想这么做的,请求皇上赦免匡思明的家人,也是从这方面考虑的,惩处首恶,余者接宽大处理,宽严相济,方可令其余人认识到朝廷的威严,最大限度限制自身的行为。”
“臣考虑的是长远的机制,这话解释起来,意思就是形成良性的发展路径,比如说江宁县粮食种植,让老百姓家里有了存粮,手里有粮,心裏不慌,就是发生了灾荒,也不至于引发事端,臣正在努力,期盼早日成功。”
“臣虽然在江宁县,远离京城,可也是知道皇上过于操劳的,臣以为,皇上一定要保重身体,皇上的身体,乃是我大明朝之根本。”
朱由检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朕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建议了,苏爱卿的意思,朕是明白的,朝廷文武大臣,也有提出来这等建议的,可惜他们总是言辞凿凿,以为掌握了至理名言,朕就非要按照他们的意见来办事,否则就是昏庸。朕何尝不明白慎独的道理,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啊。”
“臣以为,皇上说的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