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溥脸上带着微笑,慢悠悠的开口了。
“有句话,苏大人想必是知道的,士可杀不可辱,千百年来,读书人都是这样的秉性,为国为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正是因为如此,我大明朝皇上英明,认同读书人的秉性,给予了读书人诸多的恩惠,这些恩惠,是读书人应该享受的,不知道苏大人是不是认同这般的道理啊。”
苏天成脸上也浮现出来了微笑,如此小儿科的话题,也拿到这裏来说。
他没有回答,看着张溥,等待后面的话语。
“苏大人不说,就是默认了,那我就不明白了,士绅富户既然享受朝廷的恩惠,苏大人为什么说出来那番话,什么要感恩,要付出。说什么士绅富户,本就应该成为普通百姓的榜样。正人先正己,说什么士绅富户嘴上说一套,冠冕堂皇,背后却是一毛不拔,眼里看见的,就是自家的利益,说士绅富户的作为,让众多的百姓怎么想。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
“读书人需要考虑的,是家国大事,以天下兴亡为己任,浩然正气盎然充塞于天地之间,不计较个人得知,不在乎个人命运,可惜有些人。用功劳思想,来概定书生气节,这岂不是对书生士子最大的侮辱,岂不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读书人享有的恩惠,是皇上给予的,是他们应该要享受的。读书人必然要受到社会的尊重,众人的膜拜,若是有人想着,动摇读书人的根本,试问天下读书人。会答应吗。”
说到后面,张溥的语气有些严厉了。已经显示出来不一般的风度了。
说完这邪之后,张溥看着苏天成,显得有些不屑,似乎自己已经站在了批判者的立场,苏天成是来接受批评和承认错误的。
“张溥,你说完了吗?”
苏天成突然开口,令所有人都有性惊,要知道,张溥是复社的领导人,受到好多士子读书人的尊重,从来没有谁敢直呼其名的,想不到苏天成不在乎,直接称呼其名字。
张溥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
“苏天成,我已经说完了,最后提醒你一下,希望你知道尊重人。”
“哈哈哈……”
苏天成仰头大笑。
“张溥,有一句话叫做得志便猖狂,说的就是你这种态度,你是什么身份,朝廷命官吗,有人直呼你的名字,你居然受不了,难听的话我不想说,只是提醒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将自己看的太高了,有些人吹捧你,奉你为神明,我苏天成根本就不在乎你,说得好听一些,我们是同窗,说得不好听,我是官,你是民,起码的规矩,你要清楚。”
张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然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身为复社的负责人,受到众多士子的追捧,而且在翰林院期间,内阁首辅周延儒都是对他尊敬有加的,想不到在苏天成的面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仔细想想,张溥确实无法发脾气,他本来辞去了翰林院庶吉士的职务,只不过在籍,不是朝廷官员,人家苏天成是江宁县知县,正经的朝廷命官。
“好了,不说其他的,就说说你刚才问到的事情,有几个问题,我想着请你回答一下,既然我们是辩论,那就是相互的,谁也不要想着将自己当做圣人,端着偌大的架子,专门来指责他人,不客气的说,这样的态度,我根本不理睬的,今日若不是看在吴兄的面子上,我早就拂袖而去了。”
雅间裏面,已经非常安静了。
钱谦益和黄道周,与苏天成都有过交谈,不过气氛都是不错的,完全不似今日,上场就显得很是火爆,完全撕去了温情的面纱。
钱谦益本来想着开口的,看见了这样的情形,他沉默了,人还是要知趣的,苏天成的犀利言辞,他也领教过。
至于说黄道周,早就在沉思了,他不是东林党,也不是复社的成员,只不过在见识方面,与钱谦益、张溥等人,有些相近,和苏天成交谈之后,有些道理,他也在思考,感觉到苏天成所说的话语,还是有些道理的,并非是一派胡言。
吴伟业的处境,很是尴尬,张溥是他的恩师,苏天成是他最为佩服的同窗,这样的时候,他无法表态,支持谁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可完全不表态,也是说不过去的。
黄廷平、易礼高和邹平章 三人,已经没有说话的资格,他们也不敢随意插嘴了,先前邹平章 开口,已经遭遇训斥,这个时候,若是继续说话,被严厉指责,那是自取其辱。
渠清泽的表情,最是轻松,他有着充分的理由相信,苏天成一定能够狠狠的教训众人的,自己已经见识过如此的场景了,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物,苏天成都能够侃侃而谈,说出来一番令人服气的道理,今天也是一样。
王大治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关心的就是苏天成的安全,其余的事情,绝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