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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牧云默然,小儿子和柔弱年轻的妻子总能得到丈夫的怜悯。但吴氏玉瑶这个人看起来却很不简单,柔弱的外表下却极富机心。她方才的一番话,就算是最笨的人也能听得出来,那只白玉象坠儿是黎思诚的无疑,可她打死也不承认,一口咬定这就是黎邦基的,还不让自己的儿子争辩,显露出一副惧怕王后阮氏英的样子。这倒不是她心里真的惧怕,而是她知道,在王上面前,不争比争管用,越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不敢争竟的样子,王上心里越是会向着他。
她的一番举动倒底是见了成效,黎元龙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已对阮氏英母子起了嫌恶之心,迫使阮氏英不得不重责自己的儿子。
这边老太监依然在不停的述说:“吴氏玉瑶刚入宫时就被王上封为了婕妤,后有了四殿下才升为充媛的,王上每晚去她那里歇息的时候居多。”
“那王后一定经常为难她吧?”杨牧云心说当君王偏袒一个嫔妃时,王后的醋坛子一定会打翻的。她要存心和那个嫔妃过不去,定会整天找茬。
老太监却摇摇头,“阮王后她原先并不是王后,而是宸妃,原先的王后是杨氏贲。王上刚继位时,并没有封王后,而是先纳了两位辅政大臣之女为妃,分别是大司马黎银之女惠妃黎日厉,大司徒黎察之女元妃黎玉瑶。后大司马与大司徒因忤逆王上被定罪,两位王妃也因此被废,黎日厉被降为修容,而黎玉瑶被废为庶人。王上掌握大权后,宠幸杨氏贲,封她为敬妃。后杨氏贲生下了大殿下黎宜民,王上当时大喜,升杨氏贲为后,并立大殿下为王世子。杨后倚仗世子之母的身份变得骄横起来,欺负宫里所有的人,其中就包括当时还是宸妃的阮王后,阮王后当时还受过杨后的杖责,两人一直明争暗斗。而吴氏玉瑶当时在宫里的地位并不尊贵,因此跟阮王后关系还一度十分要好......”
杨牧云心中暗道:“这也并不奇怪,在杨后的威势下,两位难姐难妹定然要抱团取暖。”
“那阮王后是如何斗倒杨后的?”杨牧云问道。
老太监向四下里看了看,见并没有他人,便低声道:“杨后被废,是因为巫咒之祸。”
“巫咒之祸?”杨牧云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是这样的,”老太监的声音越压越低,“王上当时有一阵子头痛脑热,怎么医治都治不好,大臣阮炽私下里对王上说一定是被人施了诅咒。而能够施咒上身的应该是宫里的人,王上半信半疑,命人暗中探查,结果在王后宫中院里的大榕树下发现一个木偶,上面刻着王上的名字,并用十二颗铁钉钉着全身各处要害......”
杨牧云啊的惊叫一声。
“杨大人......”老太监吓得连忙摆手,“此处可不能大声喧哗呀!”
“唔......”杨牧云定了定神,小声说道:“在下一时失态,公公勿怪!请继续说。”
“杨大人在天朝上国定是没有听说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喽?”
杨牧云笑笑,没有说话。老太监所说之事与汉武帝时宫中发生的巫蛊之祸极为相似,杨牧云博览史书,自然知道这个典故,所以一听之下惊讶出声。
老太监仿佛也来了精神,继续侃侃而谈,“木偶的脑门上还钉着一张纸条,上写‘龙王逝,明主生。’王上的名讳里有一个龙字,这分明是诅咒王上薨逝,大殿下已被立为王世子,如果王上不在了,自然是他登基大位。王上当时勃然大怒,立即将杨氏贲打入冷宫,并废了大殿下的世子位,降为谅山君,当日将其流放谅山,下诏永世不得回京......”
杨牧云听得惊心动魄,杨氏贲骄横跋扈,树敌过多。木偶未必是她埋下的,她很可能是中了别人的暗算。暗算她的人很可能是阮氏英......阮炽是她的父亲,他提醒黎元龙可能被人施了咒,难道是巧合么?
“阮王后现在成了后宫之主,那三殿下应该被封为王世子了吧?”杨牧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很霸道的大孩子。
老太监却摇头道:“王上自废了大殿下后,没有再封王世子。”
“这是为什么?”
“这个就非杂家所能知晓的了,”老太监道:“王上的心意岂是我一个下人能够猜度的?王上迟迟不立世子,倒让别有用心的人起了念头啊!”
两人说着话,忽然见一位宫女自一棵树后转出,来到杨牧云面前欠了欠身。
杨牧云一怔,连忙还礼。
“孙公公,”宫女向着老太监说道:“我们娘娘想要见见杨先生,且请孙公公在这里稍待一会儿。”说着将一荷包塞到他手里。
老太监捏了捏,笑道:“阿桑姑娘客气了,”目光略微向周围扫了扫,“希望娘娘不要太长时间。”
“嗯,”阿桑转向杨牧云,“杨先生,请跟我来吧。”说着闪入一条小径。
杨牧云赶紧跟了过去。这位阿桑姑娘她是见过的,是吴氏玉瑶身边的两名宫女之一。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片花丛,又走过一座假山,来到一处绿树掩映的湖边,湖边停着一艘搭着竹蓬的小船,竹蓬下挂着竹帘。
阿桑走上前,隔着竹帘禀道:“娘娘,杨先生到了。”
“嗯,”里面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说道:“你去吧,到周围看着,别要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