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然后让卢晓航来到了近前,看着卢晓航的脸慈祥的笑了笑。
卢晓航眼圈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福王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孤王刚出生的时候,你皇祖母就想让我做太子。但是太祖有规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东宫不待嫡,元子不并封。”
“所以父王即便出身高贵也争不过宫女所生的长子。”
福王点点头:“再加上当时孝定李太后并不喜欢你的皇祖母,极力反对。朝中大臣也对你的皇祖母有偏见,以死进谏。父皇被逼无奈,只好立了朱常洛为太子。”
“可是朱常洛只做了一个月的天子就将大明江山交给了只会做木匠的儿子,大明这江山就毁在了他的手上,不知孝定李太后和大臣们作何感想。”
“朱常洵治国的才能还是有的,只是被父皇和母后处处压制,他的母亲又人微言轻,所以性格有些极端罢了。”
福王倚在床头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在父皇和母后的影响下,孤王也萌生了抢太子的年头,这一抢就是十多年。最后失败了,孤王只能避到洛阳城做一个贪图淫乐的昏庸王爷。”
“父王为何不装疯卖傻,效果不是更好?”
“哈哈,有了成祖他老人家的前车之鉴,装疯卖傻这一招已经不好用了。”
福王看着卢晓航:“你是在京师出生的,当时孤王只顾着争太子之位,忽略了你们娘俩,再后来你的娘亲走了孤王也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每每想到此处痛心不已。”
说到这裏福王剧烈的咳嗽起来,卢晓航连忙轻拍后背,倒了一杯水。
福王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虽然孤王身在洛阳,但是心一直没离开过京师。本想着将你皇祖母的遗愿托付在你的身上,可惜你自小顽劣,孤王的心也就慢慢凉了。”
卢晓航轻轻说道:“孩儿小时不懂事,让父王费心了。”
福王淡淡说道:“你应该不是崧儿了吧。”
听到这句话,卢晓航身体一个激灵,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福王低声说道:“不要惊慌,做大事的人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你病后的性格变化的太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而且你懂了不少没学过的东西。你是孤王的孩子,从小你的一举一动孤王都知道,孤王相信你幡然醒悟,但是不能未学而知。”
“父王…福王…”卢晓航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的福王。
“你还是叫孤王父王吧,孤王喜欢听。”
“是,父王。”
“胡德一和孤王说过,稼轩也和孤王说过,孤王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找了一位天师。”
“天师怎么说?”
“天师说你命格贵不可言,不敢推算下去。孤王的孩子,自小命格就被推演出来了,孤王都差不多背过了,怎么会变成贵不可言。”
卢晓航苦笑一声,想不到自己的破绽最后竟然是被一个算命的确定的,这让来自后世自小接受无神论者教育的他有些难以接受。
“你病后做得很好,很出色,孤王也知道崧儿已经没了。现在孤王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从哪里来,想做什么?”
福王问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卢晓航的回答没有让自己满意,只怕今天走不出这间屋子。
卢晓航苦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从几百年后来。想好好活着,若是有可能,保住大明的江山。”
他之所以说出了真相,一来不忍心欺骗这位将死老人,二来自己若是说谎只怕很难圆满,到时候只怕生死难料。
福王眼中掩饰不住的惊异之色:“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事,你能跟我说说历史的发展么?”
“李自成打破洛阳,烹杀福王。攻入京师,崇祯自缢。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清军经过几十年统一天下。汉人在满清的奴役下,思想僵化,我们也渐渐被别的国家超越。”
听到这裏,福王哈哈大笑:“不管你是谁,孤王谢谢你让我死的体面一些,若是被烹杀了,史书不知该怎么笑话孤王呢。”
说到这裏,福王紧紧抓住了卢晓航的手:“孤王把福王府都给你,答应我,保住大明,保住这个汉家的天下。”
卢晓航点点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决不让满清的铁蹄踏到我们的土地上。”
福王欣慰地笑了笑:“孤王没看错你,你是个好孩子。”
说道这裏,福王呼吸急促起来:“孤王的…时辰到了,孤王…死后…把孤王和你母亲…葬在一…起”
崇祯十三年七月十五日寅时,福王朱常洵薨于洛阳,享年五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