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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难的时候,人与人都挤在一起,穷人跟富人的差距并不大,毕竟富老爷跟仆人都是一路没洗澡的灰扑扑和臭烘烘,挤在同一处棚子里。
紫金城环佩叮当,香风扑面的盛况不再,再也没有浓妆薄衣的女郎在肌肉乘着马车争奇斗艳,取而代之的都是步履匆匆灰头土脸的人们,裹挟着包袱和孩子,看谁都像是贼。
前些日子里闹旱灾,挤在紫金城里的人口众多,蝗虫一样的给这里的粮食吃的一干二净。
原本还有奸商想要囤积居奇,拿着一仓库的粮食卖出高价呢,听说当天晚上就被“天降正义”抢了个精.光。
奸商哭都没有地方哭去——官府自顾不暇,皇城根下都不得安宁,便是去告御状都没有用,只能自认倒霉。
法度、公理、尊卑都在一夕之间崩坏。钱财成了没用的东西,绫罗绸缎都得藏起来,穿上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大贵族们恨不得自己看上去再不起眼一些,唯恐被杀鸡儆猴。
人心惶惶,却又在殷殷期盼着什么:
赶紧打进来吧,被北邑接手也好,被汉昭接手也高,怎么都好,都好过一日日战战兢兢。
可惜了,上层阶级跟底层群众不是一条心。
幽国民风开放,商旅发达,半个国的人都走过南闯过北,心思活络。他们没有什么铁血,也没有什么情怀,念想十分的朴实,活着就行。如果可以,过得有滋有味有鸡鸭鱼肉就更好了,至于头顶上坐着的是谁,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无伤大雅。
可是达官贵人们不是这么想的,大多数的王侯将相都是皇亲国戚的七大姑八大姨等等扯不清的裙带关系关联的,换句话说,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绳子断了谁也别想蹦哒。
可是老皇帝已死,此时群龙无首……虽然他在也没什么用处,可是总得有个精神支柱。
于是匆匆推举出了一个年方弱冠的青年皇子当了新帝。
新帝放下寻常人家不过是个纨绔料子,斗鸡走马信手拈来,非要说的话,还会给歌姬写歌吹笙丰富一下生活。
彼时他真左手环肥,右手燕瘦,于金玉乡绫罗殿品一壶酒,信手拨弦,浅吟低唱。
唱的是家国破碎马蹄声乱,雁鸣啾啾鬼哭狼嚎,脸上却没什么哀容。
歌姬舞婢女在旁边称赞连连,“好词好词”,捧得一手好臭脚。
皇子殿下的想法也淳朴而简单,就算国破家亡了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被圈禁起来。除了攻打海国这样见不得光、有没有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借口,明明白白昭示着野心的战役,大多数的国战还是要扯几块遮羞布的。
他这样的亡国皇子顶多被关起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挂个“殇侯”、“幽庸王”之类的无伤大雅的牌子当成羞辱……只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就好了,好歹留了条命,且过的不差。
可是他没想到,几个一看就是脑满肥肠的家伙径直冲进了他的寝宫,口口声声说他是正统,要把他捧上皇位。
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
新帝百般不愿,可是也被赶鸭子上架。可是这又有什么用,他只是个柔弱的招牌,你们找个画师画个像一点的岂不是功效一眼?
后来贵族们也发现了,这招牌没啥屁用。见到活死人就两条腿打哆嗦,城门上一看民生疾苦就开始长吁短叹,除了给人添堵简直一无是处,便开始另寻活路。
这群歪瓜裂枣排排坐都不一定能拔出一棵齐整的葱,想要出个力抗敌军的狰将军那是痴心妄想。
等等,狰将军!
有人心思活跃起来,虽然狰将军名声不这么样,又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是当时在世的时候那可是真的彪悍——他想吃人肉都没人敢不给!就是他说皇帝新出生的小公主皮嫩.肉细想拿来尝鲜,幽帝绝无二话,有也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