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城一脸“你个什么神经病”的表情。换做别的,他真不会搭理,但现在,男性尊严仿佛受到了侮辱,其实还是有点窝火生气的。
他一阴郁,那股冷感气质便发挥得淋漓尽致,黎枝抿了抿唇,眼睛转向别处,小声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宋彦城抬起手,食指往门板上一按,一掌宽的门缝彻底推开。他走去沙发那儿,从果盘捞起东西往小金毛身上一扔,睡得一脸痴獃的狗子猛地诈尸,看清东西后,摇着尾巴张嘴就啃。
黎枝:“……”
又喂它吃梨子,这男人报复心真不一般。
就这样,同住一屋檐的两位陌生人就这么过了几天,据黎枝观察,宋彦城的作息还挺正常,晚睡早起,基本就是一正常上班族的时间。他挂着栢铭集团副总的职称,但多余的应酬似乎没有,“豪门弃孙”真到位。
家里每天都有阿姨上门保洁,果盘里的水果日日新鲜,但黎枝印象里,宋彦城似乎从没吃过。这阿姨姓赵,话不多,见着屋里突然多了个黎枝也没什么惊讶,勤勤恳恳做保洁,兢兢业业换水果。
原先阿姨还拘谨,黎枝和气,帮忙搭把手,递抹布殊么的,几次之后也熟了。这天,阿姨上门,两手空空。黎枝还奇怪了,“阿姨,今天不用换水果?”
阿姨说:“宋先生交待以后都不用,小强会送两箱过来。”
小强是宋彦城的司机,黎枝没细想,到了傍晚,宋彦城果然打来电话,言简意赅道:“给司机开下门。”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像无情的冰雨,黎枝不惯着,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在不在家,也许我出门了呢?”
宋彦城语气不急不缓,“去拍戏?”
“……”
“参加综艺?”
“……”
“还是要去走红毯?”
“……”
暴击三连问,十分冷酷,黎枝连耳朵都红了。
宋彦城低声:“嗯?”
黎枝虚了气势,有气无力答:“我去吃饭不行啊。”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几乎同时,门铃响,宋彦城的司机拎着两箱东西站在门口,客气道:“宋总让我买的,打扰了。”
司机将东西放下便走,白色纸箱四四方方,也没什么印字。黎枝翻开盒盖一条缝,露出了裏面齐齐整整的水晶梨。
这屋子里还有谁吃梨子?也就那条破狗了。
真是好狠一男的。
为这破事儿坏了情绪,到阳春面馆晚了五分钟,毛飞瑜说:“还以为你不来了。”
黎枝坐下来,冷呵一声,“你还记得你是我经纪人吗?”
毛飞瑜睨她一眼,“你又没活接,成天守着你孵蛋?”
黎枝端起水杯咕噜一口,没吱声。
毛飞瑜问:“昨天又被时芷若修理了?”
黎枝没否认,圈子里互通消息,有点风吹草就动。
“我真搞不懂了,你俩究竟什么过节?”毛飞瑜费解。
“说了,她喜欢我初恋。”黎枝小声应。
毛飞瑜“嘁”的一声,“那你初恋呢?”
黎枝说:“死了。”
毛飞瑜像在看一白痴,“这编造还说不够呐。”
黎枝低了低头,没再说话。
服务员端上一碗阳春面,毛飞瑜大快朵颐,“你就别吃了,保持身材。对了,姓宋的那边跟你还有联系没?”
黎枝眼珠一溜,睫毛轻眨,模棱两可地咳了声。毛飞瑜不知内情,估计早没搭理她了。
“哦,提个醒。”毛飞瑜放下筷子,边擦嘴边说:“枫姐最近可能会找你聊聊,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黎枝“哦”了声,半晌沉默,忽地抬起头,“毛飞瑜。”
“干吗?”
黎枝望着他,“你要找着更好的去处,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
她的目光很平静,像夏末的夜晚,一种知道大势已去,逃不过季节更替的认命感。毛飞瑜被她这眼神罩了全身,仿佛被隔空点穴。顿了顿,不耐烦道:“一边儿去,别特么瞎说。”
这边车位吃紧,毛飞瑜的车停在几百米远。吃完面,两人一路走过去,毛飞瑜叽里呱啦的,什么xxx又拿了个好剧本,xxx单曲播放量破百万,最后瞥她一眼,嫌弃至极,“就我倒霉,带的艺人死不红!”
这话都能背了,也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黎枝转头看别处,哼着歌儿不搭理。可就这一转头,看到了宋彦城。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一堆人。
十来米远的商务会所门口,勾肩搭背热情寒暄的,个个红光满面。只有宋彦城站在热闹外,身边孤零零地跟着一个季左。没有人来搭理他俩,这种场合,连客套的逢场作戏都不屑给他。
会所门口的灯光不亮,是很有质感的暖黄色。罩在宋彦城身上,显得格外孤独。
毛飞瑜也瞧见了,“你这雇主这么惨?”
黎枝横他一眼,“再惨也比我们有钱。”
毛飞瑜点点头,“也是,他真幸福。”
毛飞瑜入行多年,豪门恩怨的八卦听得多,人情世故的变量也见得多,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奇的。两人继续往前走,转角的时候,黎枝侧过头又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