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蛾芳心一颤,连着垂网都晃动了一下。“他究竟是随意用淤泥牵出白莲?还是已经知道我就是白莲教的人?”白雪蛾感觉自己在董策面前犹如通透的晶石,毫无掩饰。董策言语虽平淡,可却句句霸道,看似硬给白雪蛾套上莫须有的印记,实则只要白雪蛾心中有鬼,那么此举无疑是把她身上一块块遮羞布给硬生生拔下来,还她一个光洁照人。“我感觉我的文采不错,能当个学士,你觉得呢?”董策打破短暂的沉寂笑道。白雪蛾闻言一呆,同时心中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生怕董策继续把她和白莲比在一起,于是抿嘴一笑道:“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无赖!”“这可真是莫大的夸奖啊。”“无耻!”“谢谢!”语闭,两人默契十分的一笑而过。“唉,这人,我真是看不透他!”白雪蛾心里是又气又想笑,也不知应该如何对付董策这家伙,这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便在两人说话这当口,那漫天的纸屑早已落地,路人交头接耳的评论白纸里内容,或询问,或讲解这白莲教的情况,一时间是热闹非凡,特别是那二三十个灾民,激动的热泪横流,捧着几片纸屑朝天连连磕头,好生愚昧。看到这幅场景,董策眉头大皱,但转瞬间,他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不由微微一眯,犹如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发现猎物般。“小白,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何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董策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弄得白雪蛾满脑子疑惑。“拿着。”董策在白雪蛾发愣间,把两个大锦盒塞到她怀里,又把脖颈的鞋布袋,背后的几捆丝绸布品放到身后露天茶摊的桌椅上,随后便走到那帮激动跪拜的灾民面前,俯视他们道:“有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天地万物皆以自然而生,而仁乃由心生,心不正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与老天爷无关,但我要告诉你们,老天爷只有一个,它不姓黄,更不可能姓青,它只叫天!”董策一席话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得不仅灾民一愣,就连许多在讨论白莲教的路人,都纷纷侧目,惊异的打量董策。董策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继续道:“既不关天,那何须求天,因用你们的双手,再建全新的家园,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一名饿得满脸病态的中年男子算先反应过来,有气无力的冷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这大水一冲,家没了,庄稼也没了,租田更是全毁了,等修好了秋播也过了,来年的租金如何交付,况且俺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去修田?何来苗种?”病态汉子刚说完,一旁另一个干瘦男子表情十分无赖的接嘴道:“就啊,饿都快饿死了,官府都不管,不求老天求你啊,看公子你一身富贵,想来不缺那几个钱了,拿来救济俺们吧。”“就是就是。”见有开头的,剩余的一帮灾民立即附和起来。“呵呵,有意思,这家伙是在自找没趣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白雪蛾总算明白董策要干什么,居然要劝人家回去种田,简直愚不可及,因为她很清楚,这其中的难度究竟有多大,不过她也乐得见到这一幕,饶有兴致的抛给茶摊小厮一小吊钱,叫他上壶茶,自己则坐在茶摊前慢慢欣赏董策吃瘪。董策面对的声啸犹若海啸,这些灾民把积怨已久的负面情绪全部朝他发泄出来,简直有排山倒海之势。“肃静,大家都肃静,听我一言!”董策挥着手叫道,不过可惜,他声音瞬间就被灾民声浪淹没,弄得他好一阵郁闷,也不去理会这些人了,转头就朝着看戏的路人边走边拱手道:“镇江府的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遇到天灾就靠官府,可现如今咱们是没办法了,谁让咱们宁朝穷啊!”“噗!”白雪蛾刚刚喝下的一口茶水,闻听此言后,忍不住就直接喷得垂网满是露珠。好在此刻与白雪蛾情况差不多的人比比皆是,谁会注意她的不雅举动啊,一个个是忍住笑意,上前围观,不一会儿,就围了大半圈,弄的那些灾民都有些胆怯的闭口后撤,似乎生怕董策号召路人群殴他们一顿。董策自然不会去做这等蠢事,他见人群围了上来,便继续道:“咱们官府穷怎么办?不要紧,没有官府不是还有乡亲们吗,但乡亲们凭什么救济咱们啊,今天给了,明天还要,天天如此,周而复始将会令人懒惰成性,甚至演变出某些好吃懒做之人以此为业,专干这骗取同情的勾当,可耻!”董策怒斥一声,潇洒一转,扯扯宽大黑袖,拿出一枚铜钱捏在手中,在人前亮相半圈,正当众人好奇时,他将铜钱放入掌中,手掌一握再一摊开,钱不见了!“咦!”前排几名路人顿时瞪大眼珠,满脸的不可置信,那些没看清楚的人立即吵着闹着要再看一遍,弄得后面看不着的人心里如猫爪似的,那叫一个痒啊!“为了不养成这等可耻之人怎么办?简单,一个字,变!”说着,董策又拿出一枚铜钱,随着他拇指一搓,一枚铜钱竟瞬间变成五枚,惊得众人下巴都快掉了。董策把手里铜钱一枚接一枚给变没了,嘴上不停说着:“这个变,可并非如我这般变钱,先说好,咱这只是障眼法,你要让我把铜钱变出金子,我……咦!”这话说到最后,那第五枚铜钱正好被他握在手里,众人还在猜测这些铜钱也会消失时,然而,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随着董策手掌一摊,铜钱的确是不见了,但是,一锭金光灿灿的黄金小元宝竟平躺在他掌中。“神了!”一名中年人惊呼道。这一句话,瞬间就把众人唤醒了,一个个是惊叹连连,大呼此乃神技也!白雪蛾抓着小金袋狠狠一跺脚,刚才她看到董策变出金子时,虽然也震惊,但看着那金元宝十分眼熟,仔细一想过后,立即就摸出小金袋往里面一数,糟糕,少了三锭,别小看这每锭一两,它换成铜钱可是三万枚啊!足够把人活活砸死了。“臭无赖!”白雪蛾嘴上轻骂,心里却在疑惑这董策是何时下的手?她竟会毫无察觉。“抱歉抱歉,变错了,这真是障眼法,绝对不可能变出真金子的,不信你们看清楚了!”董策说着,把金子一握,手掌从拳头上快速掠过,旋即手掌再次摊开,结果,一锭金子居然变成了两锭。“好!”随着一连串的叫好,董策这世界的第一批观众算是产生了,也是时候该收钱了!“茶小哥,借张桌行不!”董策对旁边茶摊的小厮叫了一声,这小厮立即就道:“没问题,我给你搬来。”董策在这里随便表演几下,立即吸引上百号人围观,边上茶摊的生意自然水涨船高,除了被白雪蛾包下的一张桌子外,其余桌子都坐满了人,爆棚的生意喜得他都快叫董策爷爷了,现在听他要求,自然欣喜应下,可是往自己小摊一扫,发现没空桌咋办?“用这张桌吧。”白雪蛾把自己的物品往凳子上一搁,随口说道。“多谢小娘子。”小厮立即就把桌子给董策拿来。董策又要了三个茶碗,旋即朝着一个灾民里的小丫头道:“你过来。”小丫头闻言眨眨眼睛,看了看身边一位颇有姿色的妇人,这妇人自然不明所以,但见到董策一身富贵,又有这等本事,定然不是普通人,岂敢得罪他啊,况且此地人多,谅他也不敢胡作非为,于是便让自己的女儿过去。董策在小丫头耳边吩咐几句后,便朝观众道:“虽说谈钱伤感情,但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着,董策又自嘲一笑道:“我知道咱瘦成这样,在大家眼里别说是勇夫了,懦夫可能都赶不上吧!”“哈哈哈!”观众顿时发声大笑,暗想这小子真有意思,明显准备讨赏了还不要意思说。“大家别看现在我瘦,其实两月前我重达八百斤!”董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吹牛吧你。”“就是就是,你该不会弄张桌子来就为了说这些废话吧。”“别废话了,钱就搁这了,你敢继续变,我就敢打赏!”一个衣着光鲜的富态男子豪气道。“那好,都是为了做善事,请大家有钱的买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瞪大你们的眼珠子,仔细看好了,开变!”随着董策声音一落,双袖一甩,抓起一个茶碗往桌面一盖,再掀开时,一锭金子出现了!不等众人叫好,茶碗又一盖,再打开,金子没了,铜钱来了,看得人惊叹连连,连声叫妙。接着董策将三个茶碗盖好,放了一锭金子在中间的碗下,双手便快速换动三个碗的位子,最后停下给观众猜测金子在哪个碗里,猜到便是他的!如此一来,观众疯狂了,纷纷竞猜,可无论怎么猜也没人猜中,甚至有人十分不要脸的要求董策把三个碗全部掀开,更想不到的是董策居然照做不误,结果,三碗下面啥也没有,这让众人是大呼董策卑鄙啊!但当他们开始猜里面什么也没有时,金子出现了,当他们猜不是没有便是只有金钱后,离奇的,一块小石头出现了,之后又变成小木块,总而言之便是你怎么也猜不到下一次会出现什么,看得人是惊叹连连,猜的人是大呼卑鄙,而被董策吩咐过的小丫头,也在茶摊小厮那里得到一个小圆簸箕,开始在人群边连说谢谢。这小丫头大概十一二岁,早已饿得骨瘦如柴,满身破旧,但在江南最不缺少的就是水,而且此时刚刚入秋,天气算不冷,丫头虽身着破旧却也洗的很干净,加之脸上的病白还不算吓人,小脸也算精致,和一个大头娃娃似的,十分可爱,这也是董策挑选她收钱的原因。孩子能减少大人的防备心,收钱起来那是哗啦哗啦的,还没走满一圈呢,簸箕里的铜钱重得小丫头都快抓不稳了,不过那些灾民也够人精啊,见势赶紧叫了两个小男孩跑去帮忙,而大人则是蹲在后面,一来还不好意思,二来也不知人家董策靠戏法得来的钱会不会救济他们。董策又变了好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怎么停了?”观众瞬间不乐意了,暗想咱们刚刚给了钱,你就要翻脸不认人了,这不是坑人吗!“就这点钱,你还想看什么啊。”董策心里埋怨一句,表面上则乐呵呵道:“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将帅,这一变再变的手艺可是很累人的,请乡亲们息怒,实不相瞒,今日在下来得匆忙,未准备多余节目,不过大家放心,改日我还会过来,承蒙大家不嫌弃,可来此一观,至于赏钱大家高兴就给点,全当做善事了,谢谢,谢谢。”其实董策真要表演,随手就能玩出许多花样,却也不可能全展示吧,真当这些观众会不断给钱啊,能让他们给一次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