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最后的那一位病人友善地冲我笑了笑。
我刚回报同样真诚的笑容,却听他嬉皮笑脸地与同伴说道:“小馒头,你听到了吧,那个小苹果比我还疯呢。”
我默默地不再抖了。
我发现这些精神病患者彼此之间的爱称都是以“小”为开头的——
小精灵,小乌龟,小馒头……以及我这个小苹果。
一干人走掉之后,通湖水才后知后觉的松口气道:“瞧见刚刚队伍里那个十七八的少年了吗,就是称呼杨阳同学小苹果的那个?他就是小精灵……”
我什么都不想瞧见。
这是一个怎样沉痛又令人绝望的世界啊!
我们在那个采光最差的空房间呆了好几个小时。
期间,我听到了黄河大合唱的声音,听到了群魔乱舞的节奏,甚至还听到了琼瑶剧般哭泣呐喊的呼叫……
我被长袖子绑起来的双手还在抱着自己的手臂,我干巴巴地笑道:“呵呵,你们医院的生活还这是丰富多彩,看来每个疯子都是遗落在人世间的小公举。”
童护士也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院的病人都特别的团结,要好一起好,要疯一起疯。”
我竟无言以对。
童护士和梨溯聊得特别好,我在一边提醒了好多遍请帮我解开袖子,偏偏没人搭理我。
再一回头,我发现汪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躲到窗帘后头去了。
我细细一听,原来他正在和自己媳妇儿甜言蜜语呢。
什么这一次的案子结束了之后,就拿奖金带着全家去马尔代夫旅游……
我呵呵,恨不得现在见把他踢到外太空游一圈。
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谢老师会那么敌视梨溯和我,可我到底是明白他为什么会把我们几个人凑到一起又丢去办这个案子了。
我森森怀疑那个搞鬼的梦能力者只要一露面就能把这一屋子的人给端了。
再听听旁边的童护士都和梨溯聊起最近流行的指甲颜色了,我已经全然不明白自己跑到精神病医院来是做什么的了。
童护士前后离开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三四个小时,其余时间她都留下来陪伴我们。
尤其是黄昏的那一刻,她干脆就和梨溯并肩坐在病床上不肯走了。
我能感觉到童护士在害怕。
她紧张兮兮地说道:“怎么办,又要入夜了,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复,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我一定会疯掉的……”
童护士颤抖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之前梦集团也派来两个老师提供帮助,结果那两个老师被变成了老头子。
根据调查显示,是他们年轻的时光都被吸走了。
像这样的梦能力简直形同妖精夺人阳寿了。
我心裏也挺没底的,毕竟那两个出事的老师也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万一那身为梦能力者“小妖精”盯上我这个帅气的骚年怎么办?
在梨溯的安慰声中,童护士渐渐地镇定下来。
“那好,我现在去打值夜班出勤卡,然后我马上就跑回房间里躲起来,接下来的就拜托你们这些专业除妖人士了。”童护士临出门前,泪眼汪汪地哀求道:“大师,求你一定要斩妖除魔啊!”
伴随着童护士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木然地看向梨溯。
梨溯面无表情地清咳:“你那么看我干什么,是童小姐姐误会你是斩妖除魔的大叔,我没有义务非得解释清楚吧。大叔,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啊。”
此时此刻的大叔只想把这个梨溯小妖精给办了。
大叔望向窗外,这个房间的朝向还真是奇特,明明一个白天下来都不曾迎进过日光,却在红日即将散去的这一刻洒进了点点余晖。
天上的云彩仿佛都着了火,那是血的颜色,让人瞧着就刺痛眼睛。
病房内仍旧是一派宁寂,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眯起了眼睛……忽地,我想起了什么,霍然从床上跳起来大喝一声:“糟了!”
在另一头坐着的梨溯被我吓了一跳,她也蹭地跃然而起,反观汪老师则是把自己的身体彻底包裹在窗帘里了……
“你发现什么了?”梨溯一脸戒备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