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护士好不容易把小精灵的病房门关上,孰料一回头就见一道影子从隔壁的房间溜了出来。
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锁好那房间的门了,只好追上去,结果还没上好锁,小精灵就趁乱也跑了出来。
这下可好了,两个患者都在走廊上乱跑,他们一见面就吵了起来,一个声称自己是小精灵,一个声称自己是小乌龟,童护士真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明明两个患者都是个说个的,也没有否认对方,反正就是混战一场。
童护士既害怕患者会伤到自己,又害怕如果被同事发现自己的过失会丢掉工作,于是她深切地祈祷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好了。
后来,她也是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把两个患者送回病房后,童护士就去护士站,一晚上没起身,也没上厕所,着实被之前的情景吓坏了。
她以为那一个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故就俨然够倒霉的了,没想到自此之后每个晚上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故……
每个晚上,小精灵和小乌龟都以同样的形式逃出病房又打起来,就连他们的对话都一模一样。
童护士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除了她之外,其他的医生护士们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
大家都很正常,都很正常地认定每个晚上都是童护士值夜班的日子……
如此一来,童护士就停留在值夜班的每个晚上。
说来最为奇怪的是,白天的时候,大家的生活还是如期往前推进的,只是一过了黄昏,一切都会回归到同一个夜晚。
我听得也感觉神神叨叨的,若非我不是个梦能力者,也一定会认为童护士是疯了吧……
从储存药品的小仓库出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汪老师就默默地伫立在门口,形似望妻石。
我好奇地问道:“汪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裏?”
汪老师明媚又忧伤地回答:“我早上和你们一起吃的早饭,一起出门,一起到这裏,结果我还没进去就被你们给关在外头了……”
看着汪老师委屈的神色,我尴尬不已。
——他的存在感真的是太低太低了!
为了证明童护士所言非虚,我们自然是要留下来一探究竟的。
只是外人不好糊弄,只能请童护士想办法了。
童护士不愧是精神病医院出身的护士,她的想法简直太“好”了——
她让我和梨溯一个人装成是病人,一个装成是负责该病人的护士……
至于汪老师,他的存在感太低了,就算不必特意隐藏,也不会有人发现多出他这么个人来。
我认为童护士的建议十分不错,我深切地拍了拍梨溯的肩膀,意味不言而喻。
“别怕,就算你穿上白色的病号服也是疯美人!”我诚恳地说着,而梨溯回报给我的却是意味深长的浅浅一笑。
十分钟之后,我穿着白色的病号服面无表情地站在两个女孩儿的面前。
童护士小姐姐还安慰道:“其实你穿白色的还挺好看的。”
我想说,爷穿什么颜色的都好看!要是这该死的袖子没那么长久更好看了!爷又不是唱大戏的!
更过分的是,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梨溯居然还把我的长袖子打了结!
就听童护士诚心夸奖道:“你的手法真标准,这样的结既不会伤害到病人,又可以让病人在发病时挣不开,梨溯,你很有潜质呢。”
梨溯也腼腆地垂下了头,两个女孩子不过才认识一两个小时就亲密得好死亲生姐妹。
我就站在她们身后冷笑。
梨溯有什么潜质?虐待人的潜质?
似乎感受到我犀利的目光,童护士还特意回过头讲道:“杨阳同学也别难过,其实你也很有潜质的。”
我又能有什么潜质?变成精神病的潜质吗?!
我怎么看怎么觉着自己的一身伪装很快就会被一声发现。
更何况梨溯一瞧就是个十六七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是这裏的护士呢?难不成这裏的医生护士们之间还认不出自己的同事吗?
再说了,坠在后头,贴着墙壁走,简直形同是幽灵的汪老师真的不要紧吗?
还是他浑身散发着“我是贴地皮幽灵”的气息的缘故,所以大家都可以忽略了汪老师的存在?
童护士领着我们在前面走,准备先将我们藏进一间空病房,等到入夜了之后我们再见机行事。
比起其他种类的医院,疯人院的走廊空空落落的,不过噪音总是不绝于耳,说不定从哪个病房里传出怎样难以用人类的感情去理解的声音。
好巧不巧的是,我们眼看就要抵达空病房了,迎面却绕过来一队的人浩浩荡荡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童护士一下子就停住了脚,她紧张兮兮地说道:“糟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是护士长领着病人们去游戏室?”
这意味着……我们即将要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