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老师不在学校,班主任也建议我最后去医院打吊水。
只不过就是生病罢了,也不至于就病到要去医院的地步吧。
感冒发烧的,大家不都是休息休息就好了吗。
然而,这一次我病得来势汹汹,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叶翔和曾景武没有一个陪我去的。
他们两个正在争论网上购物好不好。
叶翔认为有钱还是去投资的好,以钱生钱,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未来会后悔的没用的东西呢?
曾景武却说,你不买东西是没钱,买了东西还是没钱,那也就是说买东西它不要钱啊,那为什么不买呢?
这一番话,都把叶翔给听蒙圈了。
他们的歪理邪说让我想起了自己碰到了一个奇葩的理发师。
当时我去剪刘海,特么的就是个刘海就要收我二十。
另一边有个贵妇人带来了自己狗狗让造型师给理出个造型来。
给狗狗理发居然是一百打底。
我这个恨啊,心情复杂。
我就问理发师,为什么给狗剪毛这么贵。
理发师就说,狗能吃屎,你敢吗?
我说,要是我敢呢?我敢的话,你给我多钱?
然而,理发师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要是敢,剪头发也要一百。”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就和面对那个理发师一样的复杂。
我都发烧了,我的两个挚友居然还是对我视而不见。
都说损友损友,但也没这么损的啊!
但是,再想想,我一个大男生要是叽叽歪歪地说一个人去医院害怕,需要有人陪……好像未免太恶心了。
我真是不喜欢医院。
我小时候有一次吊水被一个丑陋的大妈差点儿扎成马蜂窝,时到今日,我还在怀疑那护士大妈不会是扫地串戏了吧。
我只记得,还没几岁的我从开始打针的时候开始哭,一直哭到打完回到家里还在哭。
这绝对让我留下了心理阴影了。
我始终特别讨厌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每每闻到,我都不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时被打成马蜂窝时的情况,心跳会加快,全身的温度会降下来。
就连学校每一次体检的时候,我都会心跳加快。
我记得中考之前体检,检测心跳,当时那个医生就说我怎么好像是心律不齐。
但又说我这么小的年龄除非是天生心脏有问题,不应该心跳跳出freestyle的节奏感啊。
我说我有点儿紧张,你再测一遍吧。
我努力平复心情,再测量的时候,的确就没什么事儿了。
还有同学笑话过我说体检都紧张,又不是女生担心体重,近视眼讨厌视力检测。
但我只要看到白大褂就会忍不住,只不过平常装得比较冷静罢了。
我一个人来到了医院……
在路上,我就开始闹心,等走进了医院裏头,看到一大堆人等着挂号,我就更闹心了。
为什么医院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多的人?
我就是发烧而已,拿点儿药就行吧。
退烧药不都一样的吗。
我直接奔赴药方。
我敲了敲门,开口就说:“来一块钱的退烧药!”
我想我这个情况,吃一片就也够了,现在药那么贵,真不想让医院呢占这个大便宜。
一块钱怎么的,也能买到一片退烧药了吧。
谁料药方的那个大妈翻着白眼说道:“你咋不说和我聊十块钱的呢。”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老虔婆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想让我掏钱和她聊天?!
还十块钱?
除非她给我十块钱,否则我绝对不会和她聊天的!
我可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啊,正鲜嫩着呢,可不能被她给毁了。
“不是,就要一片退烧药就呢?多钱?”我问道,作势就要微信转账。
可大妈的白眼翻得更凶了,“这位学生,请去挂号,看医生,拿着医生的处方给我,我才能给你药……生病了的确是要吃药,不能停,但是你到底是得了痔疮还是便秘都不清楚呢,能随便往屁股上涂吗?”
大妈说得我一愣一愣的。
简直太牛掰了!
这医院雇傭的都是什么人啊!
我不得不去挂号。
挂号的队伍长到我怀疑生命。
可能是春季转变成夏季的感冒高峰期,许多小朋友都生病了。
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是什么呢?
大抵就是七八岁的小朋友了。
跟在父母家长旁边的小朋友们不是挂着鼻涕就是咳嗽得满脸通红。
乍一看挺可怜的,但是他们行为中既不讲究衞生,也不尊老爱幼的举止行为真是令人喜欢不起来。
有个小朋友好像要吃棒棒糖,但因为生病,家长不给买,竟然就真的在地上打滚起来。
又胖又肥,都有一米四几的身高,虽然还是个八岁左右的小朋友,但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举动啊,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想要什么东西,绝对不敢吭声的,生怕被我妈给直接人道毁灭了。
我会自己想办法去弄到钱,当然不是通过违法的方式。
现在的小孩子都怎么了,还是我这样听话的最好啊。
哎,像我这样的好孩子都绝种了。
我正往前挪动着,有两个老人抱着孩子就挤到前头去了。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家孩子病得厉害……”
既然老人都那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要让他们插队了。
可我站在后头往前望去,却发现那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儿没有老人描述得那么严重。
这个年纪大概就是小学一年级左右,也不算小了,就那么老神在在的被自己的爷爷奶奶轮流抱在怀中,还自得自乐地挤鼻涕泡泡。
他爷爷竖着抱他,小学生的脑袋恰好扭过头衝着我。
小屁孩先是对我笑了一下。
又不等我做出反应来,小屁孩又突然面无表情地衝着我呸了一声……
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的舌头顶了顶牙齿,强行忍住了想要一把掐死小破孩的冲动。
以为人人都是他爸妈,人人都是他家长,谁都得让着他,惯着他!
凭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小时候怎么就没人惯着我!
我生病的时候,想找我妈撒娇,我妈只是懒洋洋地嗯一声说是死不了。
我爸则是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饭团直接放到我发烫的额头上加热!
这就是我的爸妈!
没有过其他长辈疼爱的我,谁又能了解我的痛苦呢!
我也想要窝在大人的怀抱里吐路人甲的口水!
我也想要成为熊孩子,可是我爸妈从来就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
我酝酿了一下,但想到对方还没有到十岁,我却是奔二十岁的人了,于是,我又把口水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去。
小学生怔怔地盯着我,忽然间就吓得不出声了。
随即他一边矮下身往爷爷怀里钻,一边发出呕吐的动静。
“现在还吐上了……病得越来越厉害啊。”奶奶心疼地说道。
我知道小学生为什么想要吐。
那是因为我吞了一大口口水,他觉得恶心了。
有一种冷,叫做你奶奶觉得你冷。
有一种病,叫做你奶奶觉得你病。
但有一种恶心,是你奶奶想象不到的恶心……也是真的恶心。
这回终于轮到我得意洋洋了。
我成功把一个小屁孩儿给吓怕了!
我正想着,又有一对父母插队了……
“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病得厉害……”基本上是同样的措辞。
我无言以对,我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为什么他们就拿着这样的借口可以理直气壮得一次又一次地跑到我前头去呢?
到后来,就有五对家长抱着自己的小孩儿插到我前头去了。
我发现了挺奇怪的现象。
很理直气壮插队的,不见的就是小孩儿病得严重,而好几个小朋友真的病得挺严重样子的父母却还是在老老实实地排队。
到后来,路过的护士也看不顺眼了,连忙制止了这没有道德的插队。
护士离开了之后,有的父母还很不高兴的,咒骂那护士多管闲事,意识说我这个被|插队的受害者都没有吭声,一个毫无关系的护士多什么嘴。
我一听就愤怒了,大声地斥责道:“你们通通给我闭嘴!”
在小孩子的面前,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还骂人爆粗口!
可是教训的词在嘴巴里绕了一圈,最后变成了,“你们都快把这些小病号吓到了……”
那些个父母瞪了我一眼,继续排队。
和一群小破孩一起排队简直就是种折磨。
他们肯定是真的生病才会被父母带过来的,一点点儿小难受都被放大了,又哭又嚎,又吵又叫的,有觉得兴奋的,也有害怕打针的。
他们吵来争去的,我觉得我的灵魂都要爆炸了。
医院不应该是清净的,供病人修养的地方吗,可现在我怎么觉得竟然比菜市场还要烦人呢?
护士都不敢多管,这些父母都和来要债的似的。
但孩子生病了,他们急迫难过,理智离家出走的心情也不是完全不能够理解。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轮到我。
我觉得医院外头已经沧海桑田,我自己都好像重新投胎转世过一次了。
我感觉自己瘦了一大圈,憔悴得不行,就连挂号处的阿姨看了我一眼都惊讶了。
“这是真病的不轻啊……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吗,自己来看病?你爸妈呢?都病成这样了,怎么都不陪着你一块过来?”
我含笑不语的神情让阿姨误会了。
不知道她自己脑补了什么,一个劲儿地摇头说着“不容易”,“真可怜”什么的。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城市看病,所以也是第一次拥有病历本。
说是让我去三楼。
在电梯处又是一场战斗。
医院真是人满为患的地方,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