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群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台上，是我们几个干巴巴的站着。
我们中间只隔着一个麦克风。
说是台上台下，这种说法其实也不够准确的。
因为根本就没有台子，只是老人把我们包围了起来而已。
我们站在中间，紧张兮兮的，比以前任何的表演都要紧张。
以前只是学校范围内的丢人，现在变成了丢人丢到世界范围了。
我们四个像是春天太早出生的小鸡仔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说是要哄老人开心，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形式，这样的局面。
小鸡仔们表示左立不难。
为什么梨溯却可以坐在老人们旁边，仰着头看我们出丑？
这是怎样的道理？
我们是被拉来闹场的小丑吗？
我小声说道：“谢楠，你去。”
谢楠惊讶：“为什么是我？”
我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在梨溯面前表现一把吗？这回，你就好好儿表现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看，下头的梨溯看的多认真啊！”
谢楠震惊：“可是下边除了梨溯之外，还有好多的老头老太太啊，他们的眼神都好吓人啊，让我怎么表现？我去表现了，你们做什么？”
“去吧去吧，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叶翔也说道。
曾景武则是说道：“我怀疑今天的午餐没有着落啊，现在都十点多了啊！”
“你除了午餐就没有其他的可以考虑吗？”
“当然，除了午餐之外，还有晚餐啊！今天中午到底吃什么啊，在敬老院吃吗？我去厨房看过了，都是一些稀粥什么的，流质性食物太多了，看着就没有胃口啊！”
“你也没有胃口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都有！关键是，流质性的食物填不饱肚子，都是水！上个厕所就饿了！”
“你那个肚子究竟是什么啊，无底洞吗，宇宙黑洞吗？对了，你怎么会懂流质性食物这个词的？听起来就好高端哦。”
曾景武流露出迷之微笑，“只要是和食物有关的，我就都懂……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就是个顶级吃货吗。”
叶翔在旁边冷笑：“不对吧，说他是吃货，都是侮辱了吃货这个词了……曾景武明明就是个饭桶，顶级的饭桶，不长脑子的饭桶……”
话音未落，曾景武的腿脚已经冲了上来。
叶翔反应也快，一把就抓住了曾景武的脚踝。
叶翔只是力气的，招式很简单粗暴。
曾景武在打架方面就很有天分的，还不像谢楠这种经历过正经训练的。
曾景武的路数是预计不出来的，而且还非常狂放，大开大合的。
因为叶翔抓着曾景武的脚踝，曾景武一下子就被拽到了。
但曾景武也不服气，他两只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一下子就弹跃了起来。
我连忙躲到了一边。
神仙打架，千万别让我这个小鬼倒霉遭殃。
曾景武一跳起来，就用另一只自由的脚踹上叶翔的脸。
叶翔的力气大，但到底不如曾景武，就这样，叶翔被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叶翔当然不会受伤，只是脸上多了个大脚印子。
“好！”谢楠突然发疯地拍起掌来，“打得好，算我一个！这种场合，怎么可以没有我谢楠的份呢！”
作为一个全国比赛冠军，谢楠忍不住了，他哇的一声就冲上去，气势十足……
然而，不到一秒钟，谢楠就被叶翔的肩膀撞到了脑袋。
叶翔的力气多大啊，大到离谱的程度，这是他的梦能力啊，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的状态，都可以使用。
多么方便的梦能力啊。
谢楠被叶翔这么一撞，当场就飚着鼻血飞退开老远，最后噗通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周围的一群老人们惊叹地捂住了嘴巴，齐齐向后一仰。
曾景武则是和叶翔继续打。
他们打得如火如荼，完全不顾及脚底下。
于是乎，谢楠被踩得那个凄惨，满脸满身都是大脚印子。
真不清楚叶翔和曾景武脚底下都沾了什么，竟然那么多的灰尘，可想而知，他们多久没有刷鞋了。
不清楚女孩子的妈妈也是这样的，只给自己的孩子买深颜色的穿着……
最奇怪的，是谢楠的脸上还有几个小猫爪子的印子，像是梅花一样正好在脸颊还有额头上。
我怎么想，也没想明白，究竟是叶翔和曾景武谁留下来的印子。
他们两个好像没有变成动物的梦能力啊。
谢楠之前脸上也没有这小动物的爪子印了。
被告诉我，只是就是无意间才出现这种印子。
不会是谢楠在倒下去的时候，偷摸给自己弄上的吧。
我越看越同情谢楠。
曾景武和叶翔打来打去的，脚丫子踢来踩去的，谢楠的脑袋瓜子没少遭到摧残。
好几次都想冲上去了……
如果谢楠是美少女的话，我早就英雄救美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谢楠的脑袋一会儿被踢到右边，一会儿被踢到左边，一会儿被踢到仰起来，一会儿又被踢得扣下去。
不会真的死了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鼻血也流下来了，弄得满脸都是，这个吓人。
叶翔和曾景武的战争也达到了白日热的状态，他们两个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只剩下刀光剑影了，好像在飞檐走壁，飞来飞去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而已，我的眼睛都花了，看不下去了。
台下的一群老头老太太们大惊小怪的叹气，抽吸，捂嘴，尖叫，抱头，鼓掌，拍胸，鼓掌，鼓掌，再鼓掌……
嗯？
怎么感觉这个画风有点儿奇怪呢？
为什么老头老太太们这么开心？
他们这么喜欢看人打架吗？
我明白了……
虽然手机，电视里，什么节目都有，但这种现场版的打斗，还有点儿高手相斗既视感的场面真是一辈子都见到一次啊。
为什么别人一辈子都难见的场景，我几乎天天都会见到呢。
为什么我身边的小伙伴们总是在打打杀杀，为什么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我呆呆的蹲在不远处，傻傻地看着他们继续打闹。
叶翔和曾景武就是两个神经病。
他们打着打着，一会儿相视而笑，一会儿又怒气冲冲恨不得把对方踩死。
我已经不想管他们了。
随他们去吧！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打到筋疲力尽之后，两个人终于搂脖抱腰的和好了。
曾景武说道：“刚刚咱俩打得真过瘾，哪天咱们再来一次吧，要不等吃完晚饭后，咱们去操场上再打一架。”
叶翔拍了拍曾景武的后背笑着说道：“去你奶奶的，你还过瘾了？我都想把你脑袋扭下来了……你怎么这么抗打啊，你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构造的，你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明明是个只知道吃的智障，居然反应那么灵敏，还知道战术，还知道假动作，让我中了好几招，娘的，疼死老子了……”
曾景武继续说道：“不愧是杨阳的好兄弟，那也是我的好兄弟，以后我们天天饭后就打架吧，免得浪费美好的青春时光。”
叶翔笑着说道：“去你的，你丫怎么还不死呢？你是属蟑螂的吗，怎么打都不死？哎呀妈，我这踩到什么东西，怎么还圆滚滚的啊……哦，原来是谢楠的脑袋啊……啊？谢楠什么时候倒在我们的脚底下了？”
我真怀疑他们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可以聊得那么投入，那么开心的。
是假的吧。
我是不是交了两个假兄弟？
不管怎么说，我们成功地让老年人感到开心了。
被我们这么一闹，老人们很满足，也不觉得孤单寂寞了。
老头还在老太太面前比划着刚才叶翔和曾景武的战斗场景，就好像在讲评书那样夸张。
老太太们则是面带羞怯，笑得咯咯地盯着老头们……
他们这晚开的夕阳花倒是挺灿烂的啊。
因为梨溯只准备在敬老院忙一个上午，所以，在中午吃饭前就带我们离开了。
曾景武表示很不高兴，“这都十二点了，该吃饭了啊，我在学校十一点半就吃饭了……要不然，下午一两点的下午茶不就吃不下去了吗？”
我直翻白眼……就算你十二点多吃午饭，下午一点钟的时候，你照样也能吃下午茶！
相信我，相信你自己，你的胃口就是那么大！
世界无敌大！
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敬老院的预算是有限的，又不是饭店，而且曾景武刚刚自己也说了，厨房里头大多准备的流质性食物……
虽然我不知道曾景武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去厨房查看的，但他没有必要对流质性食物感兴趣。
梨溯淡定地说她请我们吃饭。
“你们这两天帮了我不少忙，不管怎么说，我都该请你们吃饭的，就不用推辞了。”
我们三个好兄弟非常有默契地摇头：“不推辞不推辞，不客气不客气。”
我说道：“我想吃蟹肉煲。”
叶翔说道：“我这回想好好儿地吃一次水煮鱼。”
曾景武说道：“我这回想吃满汉全席了……”
我和叶翔齐齐面无表情地看了曾景武一眼，没吭声。
梨溯也直接把曾景武的建议给Pass了。
梨溯问向谢楠，“你想吃什么？大家集思广益，综合一下想法，最后中和中和，找一家能满足大家口味的饭店。”
没想到梨溯还没问完呢，谢楠就激动了。
谢楠脸上还带着血痕呢，整张脸都是红通通的，特别吓人。
一激动起来，谢楠脸上的肌肉都抽动起来了，再配合那个颜色……啧啧，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梨溯明显被吓了一跳，她捂着胸口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吃啥都行，不吃也行，你说啥就是啥，偶像……”谢楠傻乎乎地说道。
梨溯都要晕过去的样子……
她忍了忍，最后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湿巾来，“幸亏我身上准备了湿巾，拿去擦擦脸吧。”
谢楠接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我会把湿巾当成传家宝一直传下去的，不会让任何人碰……”
我麻木脸地看了看，突然不明白人生究竟是什么了。
每个人的人生目标都不相同。
梨溯这样的，估计会流芳百世了。
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