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话 开始处理战败后的事情吧(1 / 1)

1最近,抚切感到自己在架见崎的“历史”相当肤浅。他不后悔——虽然莫名有些不满,但想不到什么事让他觉得“那时的选择错了”并明确感到后悔。也就是说,自己在不停地犯些小错吧,就好像暑假时总觉得还来得及,可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怎么也完不成作业的时候。在很长时间里,抚切一直处于伊甸No.2的位置。辅佐会长Colon,并在战场上负责指挥。对这一立场,他没有感到不满。关于会长Colon,抚切对她在组织内的做法也相当肯定。她比一部分怪物似的玩家弱,也算不上格外聪明,但价值观没有因架见崎失常。她始终记得战斗的愚蠢之处,明白互相厮杀带来的悲剧,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然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Colon放弃大半点数,决定在现在的伊甸——当然不是Colon和抚切的伊甸,而是尤里与类人猿所支配的PORT改名后的组织——做市民。伊甸原本的成员们有很多和她选择了同样的道路,于是名叫伊甸的组织没经过战斗便消亡了,就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融化的雪球。——要说我后悔什么,那就是让Colon选择了败北。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却能成为优秀的会长。再怎么对豪强组织低声下气,在最后的最后仍把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这做法很聪明。然而,如今她放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类似于自由的本质,可以对自己的命运负责。让会长做出这样的选择,抚切感到后悔。尤里对抚切问过和Colon一样的问题。那时尤里没有因胜利而自鸣得意,也没有看不起抚切,甚至没有显得无趣。就像在快餐店的柜台询问“您选好点什么了吗?”一样,他笑眯眯地问:“你也想成为市民吗?”抚切选择把点数留在手里。这恐怕类似于自杀,和希望或打算无关,是想徒劳地死在战场上。现在,这个愿望快要实现了吗?还是完全没希望呢?他没法判断。这次战斗中,抚切接到的任务是监视一个男人。月生。过去无可置疑的最强玩家。虽说如今点数已经大幅减少,但仍持有十七万点数。其中六千左右是检索,其余是强化。估计现在还是很难找到谁能赢他。要是白猫得到同样的点数说不定更强,而且尤里的实力肯定也足以让他与现在的月生打个不相上下。但实力相当的也就这两个人,他仍在架见崎的最强玩家中有一席之地。抚切坐在普普通通的钢管椅子上,望着那个男人。这里位于旧PORT的中心,是旅馆地下的停车场,面积大得毫无意义。不知是在架见崎的什么地方找到的,或者是什么能力造出来的,总之月生待在一个单边有五米左右的笼子里。仔细想想,这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人被关进笼子。月生没被捆住手脚,但终端被拿走,用不了能力。换句话说,和普通人没区别。对于这一情况的背景,抚切怎么也无法理解。通常来讲,如果抓住敌对组织的人,不会放着他继续保有点数,而是靠威胁都抢过来。不交出点数就没命。为什么月生没变成那样?在这个由PORT改名后的组织,利害关系错综复杂。这次伊甸是和平稳联手对抗世界和平创造部,可能那边提了要求,也可能是伊甸内部与尤里对抗的势力有什么意图。抓到月生的好像是Pan,很难想象她会对尤里言听计从。心不在焉地望着月生时,旁边忽然有人搭话:“要不要跟我探讨一下人生?”和抚切一样被命令看守月生的男人,马渊。他这个怪人在只有八月的架见崎一直穿着战壕大衣,但感觉很适合这个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马渊轻松地继续说:“你看,广播之类的不是偶尔会有吗?询问别人的烦恼,然后不负责任地说这说那。那种节目,我还挺喜欢的。”抚切对他看也不看,开口说:“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哦,那来听听我的烦恼吧。”“没兴趣。”“我想不起来以前看过的电影叫什么了。主角是个喜欢耍小聪明的小鬼,在故事里被糊涂的强盗抓起来当人质,却反过来把强盗驯得服服帖帖。”抚切朝他叹了口气。“这算是探讨人生?”“没错。属于我的人生,要烦恼什么不也随我便吗?”“不管怎么说,我不知道那部电影。”“是吗,真遗憾。其实我问过很多人,但没人能说出正确答案。”“不是你记错了?”“可能吧。本来我也不是对那部电影感兴趣,最开始只不过忽然想起来,就和人说了一下。那天晚上非常闲,当时我正在喝酒,但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于是我越来越想知道,一有机会就找人问,不知不觉中好像真的开始在意——该说是对这个问题本身有了感情。”“你话真多。”“啊,再听我说一下。我就愁啊,搞不好直到临死前,我心里惦记的还是这部不知道名字的电影。要是我变成有什么留恋的幽灵,可能就站在夜路的电线杆下面一个劲问着并不感兴趣的电影。这也太蠢了吧?”“谁知道。我不相信有幽灵,除非有那种能力。”“这就是个假设。我想说的是会不会明明没兴趣,却到死都拘泥于只因惰性产生的感情。”“无论你发愁什么,还是怎么死,都和我没关系。”“仔细想想,这也像是我一辈子的主题啊。我二十四岁结婚,和对方从高中开始交往的。之后直到来架见崎为止,每天都和那个人一起生活。但我从那时候就在愁,自己是不是其实讨厌她,这是不是单纯由惰性产生的爱情?”“怎么才能让你闭嘴?”“那要不来打个赌?”打赌。抚切禁不住重复道,朝马渊看去。他从战壕大衣的口袋里拿出黑皮革封面的记事本,打开后拿出夹在里面的笔。“现在,这支笔没露出笔尖,按另一头就能让笔尖出来,是随处可见的便宜货。我把它扔到天上,等它转着圈掉下来。到时候笔尖还会缩在里面,但偶尔运气好另一头砸到地上,笔尖就能弹出来。要赌哪边你来选。”好蠢。不过,他想赶快让这个男的闭嘴。“你选哪边?”马渊说着把笔扔了起来。抚切有个必胜的能力,叫“777预言者”,可以把未来的自己看到的短短三秒映在左眼中。那段未来会从7秒后、7分钟后、7小时后当中随机出现。为什么变成这样?抚切暗自咋舌,发动了这项能力。如果抽到7分钟或者7小时后,就很难直接确认笔的情况,但可以间接知道结果。只要给自己定个规则就行了。比如7分钟和7小时后,要是笔尖露出来就看自己的左手,否则看右手。可是,抚切没有开口。他用“777预言者”抽到了7分钟,而七分钟后抚切什么也没看到。视野被限制了,不然就是死了。“顺带一提。”马渊开口,声音中的热量迅速消失。“刚才电影那件事,我已经和你说第三次了。”“咔嗒”一声,笔掉在了地上。马渊那边传来“啪”的一声。抚切吃了一惊,朝那边看去,同时感到不对劲。自己明明一直盯着笼子里的月生才对,可视线却像是朝向地面。一直沉默不语的马渊唐突地出声,结果自己立刻朝他看去,没太搞清楚,但视野好像错位了。明明不困,却好像败给睡魔一样脑袋朝下垂了一瞬间,感觉糟透了。在马渊的手里,拿着黑皮革封面的记事本,刚才的声音好像是因为猛地把记事本合上。他从钢管椅子上起来,俯下身子。抚切这才看到地上掉了支笔。马渊捡起那支按动式的笔,收回露出的笔尖后夹进记事本。之后,他朝这边转身。“走吧。”“嗯?”“我这是一时兴起行善,救你一命。”完全莫名其妙。但没等抚切开口,先听到了声音。脚步声——来自通往旅馆的电梯方向。马渊继续说:“我们的职责就是当警报器。如果这儿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最先死掉来通知别人。而那个警报已经响了,我们就没必要真的送死。”马渊朝脚步声的相反方向——能开车到地面的那条路走去。抚切追在他后面问:“等等,我没明白。”“不明白也没事。你这人不彻底弄明白手机的构造就不开机吗?”“别扯——”别扯开话题。抚切这话还没说完。通往地面的坡道前方,八月的架见崎阳光耀眼到暴力。有个人背对着那片光站着。“干啥,小便去啊?”类人猿。为什么他会来这里。马渊毫不在意地回答:“啊,替我们看一会儿。”“我不替你们看着,是来抢人的。”“抢谁?”〔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