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议论纷纷,他在台上面红耳赤。
“胡来!堂堂一个男子汉上擂台成何体统,你下去!”
他高举结亲令牌,硬声道:
“庄主,比武招亲上可有说明只有女子才能上擂台?”
“这倒是没有。”专记载武林大小事的华老师傅拂须而笑:“我记得闻人庄主只说拥有结亲令牌者,方能上擂台,既然欧阳总管有此令牌,的确是可以上来的。”
“华师傅说得是。”闻人不迫沉声道,暗恨地瞪了老匹夫一眼,然后转向欧阳罪,道:“但你若是代人打擂台,那可也不成。”
“不!我、我是为自己!”台下一阵轰然,可恶,他的名声尽毁了!以后人家看他不再是闻人庄罪之子,而是闻人庄打擂台的欧阳罪!
闻人不迫脸色已是铁青一片。“好,你要为自己,我这个当庄主的也不好阻止。舅舅,你可有一个爱慕着呢。”
欧阳罪满面通红,向静玉山庄的大小姐拱手道:
“请赐教!”
算了,反正他的名声早就臭了,也不在乎再多臭一项,可是……好想哭哪!自从得知闵总管秘密后,接二连三他被迫得知其它秘密,然后走到今天这地步,他后悔了!真的后侮了!
三拳两掌就打退了对手,他的背脊顿时发起寒了。
“闻人庄总管欧阳罪胜出!还有没有结亲令牌?没有,就由欧阳罪……”
没有了!结亲令牌共二十面,方才共有十八人上台,一面在李聚笑身上,而他之所以会有,是闵总管之死让全庄上下手忙脚乱,一时之间他少送一面。
他看了台下一眼,众人鼓噪,人群里李易欢要笑不笑的,彷佛像在说:从不知他有断袖癖。他再偷偷往闻人剑命觑上一眼,闻人剑命的确貌俊,可是,他对男人真的没有兴趣啊……李聚笑!你在哪里?我撑不住了!
“那就由欧阳罪……”
不要!放过我吧!欧阳罪内心喊着。
“还有我!”清朗的叫声传来。
正要丢下结亲令牌,抛弃总管之位,远走天涯的欧阳罪回头一看,见那高举结亲令牌的李聚笑,他大松口气,眼眶竟有些酸涩。
她一身白色布衣,左手持宝剑,轻松地跃上擂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用说,我知道你来晚的原因,你又喝醉了!”欧阳罪恨声道。
“不。”她笑,抹去脸颊的汗。“我不喝酒的。”
“那就是你睡迟了?”
“我一夜未眠,才不是睡迟呢。”
欧阳罪见她满头大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来。“你去哪儿了?”
她迟疑地看看万里蓝天,随口道:“我就在庄里啊。”
“那你……”要花枪吗?摆明要他出丑吧!
“我在练握剑。”
握剑?欧阳罪这才发现她右手拿剑,握得很不稳。
“你不是左撇子吗?”他低声叫道。
“不,我只会用右手,不是左撇子。”她往高台看一眼,对上师兄的凤眼,微微心安了。她可以拿剑、可以拿剑……不停地重复默念着。
“那把宝剑是外公的?”闻人不迫眯眼:“是舅舅从祠堂交给她的吗?我还记得娘说过,那把宝剑是外公三十岁左右用的剑,后来他功夫大为跃进,就不再用此剑了。一把良剑若配上不当的主人,那就跟破铜烂铁一般,没个用处啊,舅舅。”
闻人剑命勾唇而笑,轻声道:
“你以为,为什么我会答允你?”
闻人不迫一惊,回头看向擂台。
擂台上,李聚笑不停看向天空,抹去颊汗,右手出剑时有些不稳。欧阳罪显然有心放水,他沉声喝道:
“欧阳,莫叫我失望!”
欧阳罪听而不闻。放水总比将来被人指点好,正假装要被她蹩脚的剑术打下擂台,忽闻她念念有词。
“你在说什么?”
她末理,迳自集中精神念着,他必须细听方能明白。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小心!”闻人不迫起身喊道。
欧阳罪及时避开那快如闪电的剑锋,难以置信她的剑术随着她的喃喃自语愈变愈快。
“不迫,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外公平日教她剑术,每教一招就跑去钓鱼不再重复教过的原因?”徐缓对上闻人不迫的眼,闻人剑命冷然道:“她记忆好,不必再记二回,接下来由我在旁督促她练,反覆的练,练到我满意为止。”
满意?要他这个舅舅满意那真的是……回头再看,见她身形灵巧飘洒,刚柔相济,光凭劈、砍、崩、撩、格五种基本剑术就能连环成招。同样的招式他与欧阳罪皆不陌生,一样是苦练多年,但她出招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从不迟疑,反应远在欧阳罪之上。
一见欧阳罪的衣袖被划了个口子,闻人不迫哼声道:
“我的武功修为远在她之上,还能瞧不出她最大的败笔所在吗?”在众人一阵喧哗之中,他纵身到擂台之上,拉住欧阳罪的衣领往后掷去。
“师叔,二十人中你果然胜出,不过,胜出者得跟我打上一回,只要能得我认可,那么,你与舅舅的亲事,我绝不干涉。”不理身后两道火辣辣的视线。
见她又看向天空,抹汗,嘴裏喃喃自语,闻人不迫拱拳道:
“那就失礼了!”
快如闪电的出招,果如他预期,她的身轻似燕,内功底子不佳,外功仗轻巧取胜。他气蕴丹田,只使五分掌力打向她。
刹那之间,擂台崩了一角,他定睛一看,并无人影。身后有劲风扑来,他回掌,击中那把剑,他暗叫不妙,怕自己下手过重,要伤了她,舅舅肯定不会放过他。
剑身已断,她以鞘为剑,他一愕,刚剑柔鞘,习剑一定程度者练鞘,她的剑术有这么好吗?
“……六车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不热不热……又忘了,直接跳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雷霆万钧,气贯星月,剑似飞龙。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好像背倒了?跳过跳过……”她专心一意在背,一直背,有时一句话重复了三次以上。
突地,她以身领剑,无声无息,“喀”地一声,某个极细微的爆裂不动声色地响起,闻人不迫不顾肩头遽痛,运掌出招。
蓝影从天而降,一时让他以为蓝天下地,随即,他发现那飘逸潇洒的蓝影竟是闻人剑命,还来不及错愕,又见他身若流水托住李聚笑的腰身,同时出掌接下他的掌气。
一气呵成,连眼都来不及眨上一下。
闻人不迫瞪大眼。
“你还要再打下去吗?”他冷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