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帝摇了摇头,“这一带纵横二十几万里之内,我设下的封印只有虎狼山这一处。你说的封印好像是枯灭所留——他全家被天外妖魔所杀,对之恨入骨髓,落到手里的俘虏从来不会痛快地处死,而是要让其受尽无穷痛苦。那处封印镇压的应该是些噬魂魔族,枯灭似乎在那设了个阵法,会引动地火,灼烧这些魔族灵魂数万年。不过不必担心,但凡这样的封印,枯灭都会留下一个机关,只要被镇压的对象逃脱,就会在瞬间被毁灭。”
战帝的话总算让雷烈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让他陷入了无比的矛盾和挣扎:小妹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即便有飞天虎的精元做保障,最多也只能活过二十年,这还是在她的武功就此停滞不前的情况下,而在此之后,哪怕是再抽取更加强大存在的精元,也再不会产生任何效果。放过焚天炎魔,等于是放弃了小妹最后的希望,雷烈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焚天炎魔的存在关系着终极阵法的运转和效用,失去了这头炎魔,这个世界最后的倚仗也将失去效用。雷烈虽然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侠,却也绝不是冷血自私之人,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几年,这裏埋葬着爷爷和众多父老,这裏生活着阿威,嫣姐,还有众多锐士营的袍泽弟兄,这裏是他和无数生灵共同的家园,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这个家园毁灭,让生活在这裏的兄弟,友人,以及无数无辜之人送命。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妹……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雷烈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感到彷徨,他的双拳紧握,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的神色时而决绝,时而迷惘,时而又痛苦不堪,双眼更是变成了血红色,阵阵低沉的咆哮从嘴裏传出。经历过沙海磨练,刚刚做出突破却并未稳固的心境,此时正面临着崩溃的危险,稍一不慎,雷烈就会彻底变成毫无理性的疯子。
“笨蛋!蠢材!”战帝的喝声如同春雷乍响,及时唤回了雷烈即将迷失的神志,虚空中,这位上古最伟大存在的分身散发着凛凛神威,闪烁精光的双眼紧盯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后者,“这个世界上的焚天炎魔并不止这一头,这处封印里的不能动,难道其他的也不能动?有谁规定过,只能天外妖魔过来杀我们的人,我们就不能过去那边,把他们当成猎物?”
雷烈的双目渐渐恢复了神采,显然被战帝这句话触动了灵机,毫不犹豫地双腿屈膝,跪在了对方面前。“求陛下指点迷津,只要能够解救小妹,雷烈愿终生投靠在门下为奴,永生永世,绝不背叛。”说着话右手上刀光一闪,向腕脉割去,却是要以鲜血为引,发下这个世界最为严厉的血誓。
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所谓誓言都和雷烈前世一样,只在道德层面上有约束力,而没有半点实际的效力,但有些例外,譬如人类和凶兽或者灵兽之间的主仆誓约,将灵魂分割出一部分,交给对方掌控的灵魂之誓,以及是战心境以上强者所发的血誓。这血誓一旦发出,就会受到整个天地的监控,违背者将会被天心所抛弃,不管躲到哪里,也不管武功多高,都会被天地之力无情地抹杀,可以说绝没有半点取巧的可能。
无形的波动在雷烈身边泛起,真气和天地之力凝结而成的光刃,在顷刻间冰消瓦解。
“你这样意志坚定,潜力无穷的战士,最好的去处应该是在战场上,而不是待在谁的身边当奴才。”战帝的声音重新恢复到波澜不惊,“焚天炎魔在天外妖魔中属于上位种族,能够踏上战场的成年炎魔,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现在的实力,对上了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我这裏有个办法,可以保住令妹五十年内不会受到体质的困扰,这段时间里,如果你能突破战心境,达到更高的层次,我就送你去两界战场,猎杀炎魔。”
说话的同时,一段信息已经传入到雷烈的脑海。“这几样东西中,千年青阳花和万年火鹤血我这裏有现成的,全都送给你,你上次提到的不对称战法很有意思,借助棋盘世界,我已经推演出了几种手段,这些就当作是给你的报酬了。”
战帝淡然中不失威严的声音在雷烈耳边响起:“至于剩下的几样东西,却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沧海桑田,万余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物,但这几样对天地灵气的要求并不高,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也不错,虽说相对珍贵些,当年在这一带方圆十余万里内也不少见,就算野外找不到,如今那些大一些的势力中也应该会有存货。”他轻轻挥了挥手,“去吧,达到要求之前不要再来这裏。”
“里”字还在雷烈耳边回荡,一道金光突然出现,笼罩了他的全身。斗转星移,身边的景色迅速变成了一片混沌,下一刻,没等雷烈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急剧变化,他已经回到了虎狼山脚下的小村外。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西下,映得天边如同血染,看着眼前已经被清理出来的村子那熟悉的景致,还有村中升起的那一缕袅袅炊烟,雷烈眼中涌现出无限柔情。“放心吧,小妹,”他低声说道:“五十年,我一定可以得到炎魔之血,有我在,不管是病魔还是敌人,都休想伤害到你。”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挺起胸膛,大踏步向着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