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半步至高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骗我们。”欴営打断了同伴的话,沉声道:“事实上,在他来到这裏之前,我已经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波动,这波动显然绝不是我们的同类所发,但也绝不是隐筅那些人所能具有,和散发出这波动的存在比起来,那些人,根本就是烈日之下的萤火虫。”
言语之间,充满了不屑。如果不是依靠骚扰和突袭,那些大能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吞噬者抗衡,欴営之所以肯和他们合作,不过是投鼠忌器,不希望引来更多的外界干涉,影响到自己的大计而已。半步至高这样的强者之间,往往都有着极强的感应能力,除非是专精隐匿气息之道,否则即便相距千百万亿里,也依然可以感应到彼此,欴営更是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感觉比其他生灵敏锐得多,他既然说有半步至高出现,那就绝不会有错。
欴営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有再多做解释,但无论那刚刚发话的吞噬者,还是其他人,全都领会了他的意思:只要确定了对方的实力,隐筅这些人的说辞里究竟有没有水分已经无关紧要,即便其他的话都是谎言,吞噬者们也不可能任由这位半步至高在起源星域内活动,否则他们的行动,早晚会被其发现。
与大能者们比起来,吞噬者对心核的渴望其实要热切得多,毕竟这些碎空境大能即便不借助心核提升实力,度过大浩劫也同样有着不算小的把握:别的不说,只要待在这几乎没有了生灵的起源星域,或者找个无人的空间安心潜修,再大的浩劫也不一定能波及到他们。吞噬者们则不然,眼下浩劫开始不过几百年,天知道这一万年下来,在场的还有几个不会陨殁的?就算欴営也不敢说一定可以存活。这一点上,朗宁确实抓住了他们的命门。
“我这就去调动人马,一定不能让他靠近幕龙大世界。”片刻之后,又一个吞噬者咬着牙说道:“刚才那家伙说得很清楚,那个半步至高对我们相当敌视,大不了牺牲一部分人手,把他引到其他的地方,只要拖到我们发掘出心核,就算他实力再强一倍,也是再无用处。”
因为数量的稀少和生存的艰难,除了那些未成年的之外,吞噬者们之间极少有相互厮杀的情况出现,甚至在没有必要之时,彼此的猎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以避免发生纠纷。但这绝不等于他们就果然如此团结友爱,只要有必要,这些占据种群顶端的存在们,绝不会介意让自己的同胞担任棋子和炮灰。
“用不着如此麻烦。”欴営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我会带人在半路拦截他,但不敢保证因果誓约的内容不会被泄露出去,应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斟酌着办。”这句话却不是对着同伴们说的,声音穿过遥远的虚空,一直传到了正在飞行的郎丁耳中,他的身子先是一顿,随即继续向前赶路,但正用神识锁定他行踪的欴営却很清楚,自己的话,对方已然牢牢记在了心裏。
吞噬者们固然对得到心核比大能者更迫切,但绝不等于会因此而被拿捏,那看起来七拐八绕的因果誓约如果不说破,当然可以瞒过至高意志和所有生灵,但只要被说了出来,先不说其他生灵知道有人胆敢和下界公敌合作会有何反应,至高意志那一关,大能者们就过不了。无论在哪朝哪代,欺君都是罪不容诛的大罪,至高意志之威,更甚于凡间君主无数倍,如果知道有人敢钻自己的空子,大能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一句话,你们想让我们出力对付别人没问题,但你们自己也休想置身事外,这就是欴営此时的潜台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吞噬者早就是被至高意志厌弃的种族,情况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与他们相比,大能们却必须要考虑怎么面对至高意志,在欴営看来,真正被抓住命门的,可不光是他们自己而已。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位半步至高,其实是他们刚到来的后台,这一切,只不过是大能者们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在我们与之并肩作战的时候突然动手,将我们一网打尽,以便独占心核的好处。”欴営默默地想道:“但不论怎样,这都是一个剪除后患的好机会,正好可以把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苍蝇们一同收拾的——区区一个半步至高,就以为能压得住我?到时候……”猎食者独有的光彩,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你们这是打算,”雷烈看着环绕在身边,如同铁桶般将自己围在最中间的大能和吞噬者们,淡淡地问道:“一起对付我吗?”语气轻松写意之至,好像问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
“对不住了,雷兄。”凌荆,他的另外一个手下——按照剧本,此时应该是他所谓的好友——沉声道:“你若是肯早些来此,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别怪我不讲交情,晋升至高的机会,换做是你也不会就这样放过的。”嘴裏说得理直气壮,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想要躲到同伴们的身后。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剩下的话还未说出,雷烈的身形突然从原地消失,而后出现在数千里之外,无尽的刀光在身边缭绕,如同一条条巨龙腾空而起,扑向围在这一方向的对手。
大能者们交手,劲气纵横动辄亿万里,即便是同一阵营之人,如果太过靠近,也难免会彼此阻碍干扰,因此对于这一层次的存在,围攻其实是桩相当有讲究的学问:既不能影响同伴的发挥,又要形成合力,更不能让对手有脱出包围圈的机会。不过上百亿年的时间,足以让大能者们钻研出最佳的配合方式,哪怕是平时从未联过手的两人之间,也可以按照固定的模式共同对敌,所差的,不过是精熟的程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