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深深地恐惧!
袁飞没命地跑,一直跑,跑了足足几十里,终于没了力气脚下一软一跤摔倒在地,顺着小山坡就骨碌了下去,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多久,鸟儿的轻鸣缓缓出现在袁飞漆黑无边的意识中,微微的风声也渐渐响起,随后便是潺潺的流水声,和虫鸣蚁爬的细嗦声。温和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点点斑斓轻轻的撒在袁飞的身上,闪烁不定,一条小河便在袁飞的身边蜿蜒延伸,叮咚流淌着。
袁飞眼皮抖了抖,干渴饥饿袭上心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随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袁飞使劲的翻了个身,蹭了蹭身子便一头扎进冰凉清爽的河水之中,咕嘟咕嘟的冒了好一会泡后才噗的抬起头来。
缓了好一会袁飞的心神才渐渐开始转动起来,浑身上下酸疼无比,一晚上跑了几十里已经是他小小身躯的极限了。
袁飞坐着坐着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混着脸上的泥土河水一起往下流,这一哭就是小半个时辰,最后实在饿得不行没了力气才渐渐止住哭声,一个十四岁的孩童陡然遭逢大变,六个至亲兄妹一夜之间全都死了,而最疼自己的葛老爹却成了凶手,这样的打击放在一个少年身上都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些。
抽搐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鼻涕,肚子裏面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袁飞知道他要是再不吃东西肯定会被饿死。在这个年代,人们肚子裏面通常没有什么富余的食物,一顿饭能吃个八成饱就算是中等人家了,要是连续一两顿不吃,身体就会虚弱到极点,连寻找食物都不能了,只能等着被活活饿死,袁飞不想死,所以逐渐放弃了悲痛开始缓缓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一处小小的山谷,暖洋洋的阳光将地面上的青草照的好似是暖黄的羊绒毯子一般,袁飞舔了舔嘴唇随手将草抓起一把塞进嘴裏,一边艰难的嚼着一边手脚并用的爬上山坡,四下看了看这裏他倒认识。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他竟然沿着驿道一路跑到了这裏,顺着驿道再往前走便是五卅城,以前元洲城闹饥荒的时候他们兄妹和葛老爹曾到五卅做过‘买卖’,当然所谓买卖便是到五卅去偷东西。
他也没料到自己一晚竟跑了这么远,不过这样也好,家裏面死了那么多人官府的人肯定会被惊动,狗癞子横死在他们家中,那双头太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家他肯定是回不去了,索性便去五卅城讨生活吧!袁飞叹了口气心中想道。
按袁飞的打算便是先去五卅城,进了城之后再去偷一些吃食,但是走了一刻钟后袁飞便改变了主意,五卅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没有两个时辰他是走不到的,到时候就算是进了城他也没力气去偷了,只能在路边上当乞丐,能要来食物还好,要是要不来也一样被饿死在大街上。
袁飞紧了紧拳头,算计了下自己还有的力气,便开始四处寻觅,路边上的野菜早就被过往的行人摘光了,于是他便往树林裏面走去,袁飞的运气不错,一路上边走边捡草根野菜竟然还真就吃了五成饱,有了这五分饱垫底袁飞身上多少生出了一些力气,可以开始想办法抓些活物来果腹了。野菜吃得再多也不能真的填饱肚子,被风一吹便成了稀屎,只有肉食才最顶用,他饱饱的吃一顿能够顶两三天的饿。
袁飞不知道他因为肚子饿临时改变主意使他躲过了一劫,要知道元洲城这样的小城之内发生了这样的一起灭门大案,衙门的差役早就开始满城追击袁飞这个唯一的幸存者了,并且在第一时间将袁飞的画像快马传到了周边城镇并布下了海捕文书,只要袁飞在五卅城门前一露脸立马就会被衙役擒拿,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抓到袁飞,大老爷们便会将一切罪名栽在他的身上,如此便能快快结案,只有这样才能够将如此大案形成的负面影响最快消除,要知道商国的官员考绩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样一桩大案足以影响元洲城的城主的地位是否稳固。至于袁飞冤不冤和城主地位相比实在是连个屁都算不上的小事。
袁飞肚子裏面略微有底便一路往小山走去,只有山脚下上才会逐渐有些兔子野鼠之类的东西,当然他不能随便进入山里,要不然很可能会被毒蛇猛兽袭击,进了山凭他十几岁的小身板一准就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