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立秋,梦笔生花山上仍是一派树木荫翳、山岚霭霭的夏绿清幽景致,但红黄之色已然疏落相间其中,初现秋天的斑斓景象。
梦笔生花山,乃是东方殊玄仙洲上的名门大派自在万象门山门所在之地,今天适逢开山门收徒大典之日。
一天下来,尽管不免喧闹熙攘之声,好在一切程序总算是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完成了,山脚下又恢复了一贯的清雅幽静。
山内一处曲折的盘山道上,正有三名十四五岁模样背着行囊的少年在拾级而上,三人前面有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翩飞舞。山路盘旋,少年们已经额头见汗,于是在一个转弯处,三人停了下来歇息片刻。
只见左首一人,一身洗的泛白的皂布青衫,身材尽管在三人中最为高挑挺拔,却还是显出未成年人的瘦削,脸型长圆,凤目蚕眉,面容清秀,皮肤白皙。
此时他一边仰头微闭双目盯着远处的一座高峰不动,一边侧耳听着旁边两人的话语。此人一路走来的大多时候神态沉稳少有说话,总是微蹙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时不时的嘴角牵动似乎忍不住要轻笑出来。
中间一人身材适中,衣着华丽,天庭饱满,剑眉星目,神采飞扬,这时正负手而立,年纪不大却在稚嫩间隐隐透着一股和年龄不符的逼人气势,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眼光即便在说话时也总在不经意地留意远近周遭的环境。
右侧之人本来就最为矮小黝黑,偏偏身上的粗布轻衫更是十分紧身,生的倒是浓眉大眼,高鼻阔耳,尤其一双眼睛极为灵动有神,就连他的身体在行走中,也时刻会以一种怪异的规律不停的小幅度扭动。
只听矮小少年开口说道:“这白蝴蝶着实神奇啊,我们休息它也就停着不走。”
中间少年接口道:“说你是土包子吧,这叫引路蝶,是门中御兽监驯养的,极具灵性,这只只是负责带路的普通品种,据说高级品种可以隐身侦查和传递信息呢。”
“你又知道,说的好像你不是第一次上山似的”,矮小少年边说边不服气的瞥了中间少年一眼。
中间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要拜入门中,自然要打听清楚情况。”
矮小少年反唇相讥:“那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被分到了营造处,没能进入直接修行的主峰。”
中间少年嘿嘿一笑:“既然已经进门了,我也就不瞒你俩,进入营造处是我使了关系的结果,否则凭我林家的势力进入任何主峰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矮小少年听罢却是眼睛一亮:“有什么古怪?说来听听。”
中间少年沉吟了一下:“这个等会儿再说。话说我们三个既然同被分到营造处,即是有缘,不如彼此认识一下吧。在下林弦惊,出身大渊王朝林家。”
“林家就了不起么,我看旁边这位兄台高大威猛、气度不凡,才是大有来头。”
矮小少年说完转头看向左首少年:“我叫易流年,来自燕北国南平州翼行帮。”
“华澜庭,滇西云龙府”,左首少年略微迟疑了一下,简短答道。
看着易流年一时没有接上话,林弦惊笑着说道:“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殊玄仙洲幅员广阔,横亘万里,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度,本就难以尽知,并不奇怪。”
听了这话,华澜庭却是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否则追问下来他此时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来历。
一阵山风吹过,易流年打了个冷战抱怨道:“这山里的鬼天气,晌午还热得流汗,现在又开始冻人了,入冬还得了。”
林弦惊拍了拍易流年的肩膀说:“没文化,真可怕,这叫秋气堪凉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
易流年回道:“少来,俺知道你书读的多,欺我不识字,那又怎样,自在万象门是修真界少有的文武兼修的门派,门中设有至道学宫,识文断字是必修功课,将来我未必不如你。有本事你现在就别说人话只掉书袋。来呀来呀,互相伤害呀。”
林弦惊轻嗤道:“好啊,就怕你听不懂,像你刚才这句互相伤害,在我们城里人的语言体系裡就叫做招尔互攻,相损相从。”
易流年:“就你们城里人会玩儿。”“都邑之民,何其善戏”,林弦惊接道。
易流年:“来真的,至于吗?我也是醉了。”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林弦惊马上跟上一句。
易流年:“够了,不要瞎逼逼了,你脸大,你咋不上天呢?”
“备矣,毋聒噪乱视听,君额上似可跑马,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林弦惊仍然笑着对道。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同门师兄弟。”
“未知汝乃如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