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处众人兴奋过后就有人沉默有人沉思了,何大一如此强大,畏惧是谈不上,但战而胜之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小,好在是以二打一,未必没有夺冠的机会。
就在何大一修整的时候,诸葛昀把大家叫到一起并找到慕倥偬,沉声说道:“前三的比赛我决定弃权。”
众人吃了一惊,易流年忍不住问道:“肿么了,诸葛你害怕认怂了?”
慕倥偬说:“诸葛行事向来出人意表,把你的理由说来听听。”
诸葛昀说:“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害怕两个字,我自有理由。其一是我入门时就被评为第一,这次又进了前三,弃权了也不会有人小看于我,不如把机会让给澜庭,肥水又不流外人田。”
“其二是我心裏有数,我和何大一半斤八两,打下来我胜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我,可以留待以后再分高低。”
“第三,我们四人当中就澜庭的功夫我摸不着底,他一直在进步,平日切磋已经很多了,兄弟间赛场上对上了也拼不出全力,我希望他专心和何大一决赛实战一场的压力能够进一步压榨出潜力。”
“第四,就算澜庭输了,营造处前十占三也已经力压五大主峰了,另外昨晚他说还有底牌未出,我选择相信他。”
“最后,大比还多得很,想争第一的机会还有大把。”
慕倥偬听了说:“你们自己决定,我没意见。”
众人相互看了看,最后华澜庭苦笑着说:“难得诸葛你一次说这么多,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大话我不习惯说,但我会拼尽全力的。”
于是诸葛昀上报了他的决定,众弟子有些哗然,虽然认可华澜庭的实力,但对他靠抽签轮空和诸葛弃权就能坐二望一只觉得会让最终决赛的成色掺水,押宝了诸葛夺冠的弟子更是对他的决定有些腹诽。
不提大家怎么想,自在万象门六十代弟子首度大比的一二名决战即将开始。
午后,阳光正暖,微风不燥,两个少年立在高台之上。
日头微斜,被拉长放大的影子纹丝不动,余光扫过台下,何大一有些感慨。
他一直很小,矮小、弱小、渺小。
他一直很努力,但别人总说他很二,做事不着四六。父母很小就告诉他,家里没有背景,凡事要靠自己。他听进去了,很早就出来闯荡,做过不少行当,也练过武,当过护院,但都一事无成,差点儿就要自暴自弃不三不四地混下去了,直到被选入门中。
他很感激门派,在这裏他如鱼得水,修炼后上手很快,人又刻苦,原来修真才是自己路,第一不再遥不可及,自己也可以被众人仰望。
他也不傲娇,因为他懂得珍惜,他想走的更远,所以半个时辰的打坐没有使战意冷却,反而更加高涨,他期待华澜庭能够让他畅快地发泄一次,一舒多年压抑的郁闷,他不想先行试探,他决定抢攻、强攻和猛攻!
华澜庭却有点儿走神儿,站在高台上,油然而生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怎么就从云龙府到了这裏,以为自己一年来已经适应了,原来时空交错的影响还没完全消散,这山水天空没怎么走样,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和对面名叫何大一的对手看着却像在做梦,而自己游离在这幅静止的画面之外。
强自拉回到现实中,望向何大一,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戴安蓝老人给自己讲解庄子《徐无鬼》中“知大一”的情景:
“大”是一种道,世间万物是一个整体,品类虽纷繁不同,但都是“大”的不同侧面。
所谓“世界大同”或者说“大一统”并不是说应该一个样子,而是彼此相互紧密联系,各有所持和各有因缘,配合起来成为“大”,所以“大一”真正的意思是“合一”。
世界应该朝着一个相互咬合、相互克制又相互促进的逻辑去演化,彼此间如同榫卯结构、太极阴阳、钥匙与锁一样,连上了对上了配上了就稳定了,但还是会变,在动态中继续寻找下一个平衡。
想到这裏,华澜庭似有所悟,自己因为某些机缘变动到了这裏,该做能做不得不做的就是知变与适变,寻求一个新的稳定,并不断迎接和达成下一个不变。落到具体的炼气修道和术法功夫上,就是各种能力自然生长又持续相互对接匹配的过程。
想的虽多,起心动念不过瞬间,此时心有所感,脑中念头触动,灵识自然一起一张,扩散而出,立时发现对面何大一的气息开始迅速勃然拔升,两相接触,华澜庭悚然一惊,心绪彻底回到赛场,自身气势和灵力也是随之如涨潮般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