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在睡意朦胧的时候被抱起,木乐乐掀开一条眼风,毫无防备看见张起灵尺骨骼凸起的下颔,太阳已经开始泛出黄昏的金色,洒向他半边侧脸,从眉心到脖颈,金辉刻画出一道冷然锐利的轮廓线,像是绵延于阳光下的崇山峻岭,一切都变得朦胧而美好。
张起灵的喉结微微鼓动,鬓发被照耀成金灿灿的色泽,她在迷蒙间伸出手掌,不确定自己触碰到的是虚幻还是真实。
ai仿生技术达到目前科技领域的巅峰,无论何时,他们都看上去与正常人类无异,有体温,有呼吸,甚至还有细小的毛发附着在肌肤上,随轻风而动。
唯一不同的是眼睛。
他们的双眼,会呈现出一种浅浅的机械蓝光色彩,如同蒙着浊色的蓝宝石。
但是张起灵在出厂前,有关于自身的认知都被替换成人类记忆,换而言之,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ai。
因此,他的眼眸十分仿真,在自然光线中,几乎分辨不出与人眼的差别。
不过当他进入到光线昏暗的卧室时,木乐乐能看到他虹膜反射出极浅的蓝色暗光,如森林里微弱却闪烁的荧彩,她忽然觉得那光刺眼,抚着他脸颊的手缓缓垂下。
片刻后,她又抬起来,摸摸自己的眼角。
当初木安提议她戴上特制的隐形眼镜,可以使她的眼睛跟张起灵看上去相差无几。
“他们的情绪和感知,都是基于程序计算得出的结果,当他觉得生气或是开心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能真切感受到喜和怒,只是程序认为他们应当如此,如果在他的认知里,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受到算法约束,他的言行举止会始终遵照机械守则,我们的测试从一开始就会宣告失败。”记忆中的木安转着钢笔,正色道:“只有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人类,自主意识的衍生,才能从某种程度上接近真正的‘从心’,而并非程序导致。”
彼时的木乐乐疑惑不已,她看着木安,问道:“他们有心吗?有芯片还差不多。”
木安神秘一笑:“或许有,或许没有。”
休息室的灯光不同于工作区,没有那么的亮眼炫目,色调更趋近于家居的暖色系光泽,头顶的圆形灯罩笼出一片弧状阴影,投射在墙面上,宛若晕开的墨渍。
钢笔在桌面敲定,木安凝视着她:“实话告诉你,他还有你——你们的测试其实是双向进行,ai是否会对人类产生感情,人类会否对ai动心,都在我们研究范围之内。”
“你们是真没有心。”木乐乐大怒:“我一向对帅哥没有抵抗力,要是我真爱上他怎么办?”
“那好办,我会给你申请永久归属权以及二十年保修服务,走公账,够不够意思?”
她无语凝噎。
回忆断断续续,她困得神志不清,不知怎么,脑海内却一直在循环播放与木安的对话,她感到困惑,手就停留在眼眶边缘。
张起灵为她盖好被子,关掉客厅的灯,坐在床头,他轻拍她僵硬的肩膀,哄她入睡。
木乐乐感受到思维逐渐开始混沌不堪,在脑里横冲直撞的搅动与翻滚,像是奔腾的千军万马,向她发起侵略般的进攻。
她厌烦地挪挪脖子,让脑袋彻底陷入枕头的柔软当中,闭上眼,张起灵眼底的浅色蓝光却如梦魇般挥之不散。
她只能尽力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直到乱七八糟的念头终于化成一滩浆糊,呼吸渐次迟缓,胸腔的闷气消散,她翻过身,眼皮渐渐沉重。
恍惚间发觉身旁的被子似乎被谁轻轻掀起,习惯独居的她一下子卷回棉被,将自己裹成一只厚厚的大粽子,又往一旁挪去。
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她卷身时停止,许久都没有其他声响传来,她迷迷糊糊掖一掖被角,并没有去探究动静的源头,只心满意足地调整睡姿,在温暖与惬意中安然睡去。
——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暗,木乐乐睡得极香,浑身舒爽,她打着哈欠摸到床头灯,打开才看见靠在一旁小憩的张起灵。
他身上空空如也,只盖着一张薄薄的空调毯
,她一呆,低下头看看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被,突如其来的心虚攀上后脑勺,她顿时被自己直女的头皮发麻。
她咋这么能呢?
真是活该单身一辈子。
木乐乐在心底狠狠痛骂着自己,同时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拎着被子一点一点给张起灵盖上。
被窝才掖到他胸前,张起灵就在黑暗中猝不及防睁眼,幽幽的眼神直接盯进她圆润的眸中,一动不动。
她被吓得心脏差点骤停。
哥,你到底睡没睡着?
半弯的月牙高悬天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地面模糊出迷幻又温柔的银色辉光,木乐乐顿住半晌,手悬在空中,接着脸上堆出狗崽子般的笑容,热情、殷切,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讨好,她凑到张起灵跟前,眨巴眨巴眼,试图萌混过关:“睡得如何?”
张起灵瞥见她近乎要摇尾巴的面容,她双眼眯成短短窄窄的小缝,可能是刚睡起来的缘故,头顶还炸着几缕小绒毛,又看到自己胸口盖到一半的被子,心下了然。
伸手摸摸她软乎乎的脑袋,张起灵淡声道:“还行。”
殷勤的小兔子愈发狗腿,抱着棉被坐在床上掰指头道:“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冰箱里有。”
木乐乐睁大眼:“昨天明明是空的——你去买过?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起灵颔首:“下午。”
什么鬼,怎么完全没感觉。
她无言以对,躺在身旁的男朋友出门都毫无知觉,还抢被子,让他可怜兮兮缩在一角受冻,身为女朋友的她,好像只有以死才能谢罪,她轻咳一声,默默道:“午睡害人,下次你提醒我,咱们一起去。”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