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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传来歇斯底里的争吵声和物品被扫落在地发出的沉闷声音。
虞唱晚独自坐在楼下的餐桌旁,平静地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汤汁和进米饭,大口大口塞进嘴里,然后把碗筷收到洗碗池,才俯下身去捡那些被丢得满地的书。
几个小时前它们还安然无恙地躺在茶几上,而后就变成了争吵中随手被抄起用来发泄情绪的廉价不易碎品。
她蹲在地上,将书中被折起来的书页抚平,然后抱在怀里,再去捡下一本。
被丢出来的书里有几本是她的出版作品,腰封被撕碎了,书脊也被摔散了,有几张书页有些松动。显然妈妈随手丢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这是谁的书。
楼上传来妈妈扯着嗓子的哭嚎,还有爸爸沙哑到可怕的骂声。
虞唱晚用力抚了抚折损的书扉页,上面并排写着渔舟和关根的名字。
她轻轻叹了口气。
二十年来父母之间不断地争吵。一开始年纪小的时候,她还会害怕地抱着自己躲在角落里哭,后来长大了些,会跑过去一边哭一边劝架。
到如今她只觉得厌烦又疲倦。
婚姻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还偏要维系?
早几年她不懂,现在才明白,维系一段婚姻的实质远远不是爱情,是共同的利益关系、人际网络,还有人因为惯性和懒惰而不舍得放弃的生活习惯。
可是在他们指着虞唱晚鼻子说“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离婚了”的时候,是在希望她心怀庆幸或是感恩戴德吗?
谁需要这样的婚姻关系。
如果可以,她希望最好也不要再有孩子在这样可怕的环境里出生。
所以当吴邪抓住虞唱晚的胳膊,说“晚晚,我们结婚吧”的时候,她的脑海中轰的一下炸开了。
无数可怕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全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用尽所有残存的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甩开他的手。
她想到父母在这几十年的婚姻中,面对着对方从青春变得衰老和丑陋的容颜,还有长年一同生活带来的无数摩擦与不和,不仅心中炽热的爱意变成厌倦甚至怨念,甚至都不知何时,连他们自己的气质都变得庸俗而怨气逼人。
她不要变成那样。
她也不想和吴邪的关系,有一天要走到那一步。
而在吴邪的眼中,那一瞬间虞唱晚只是跪在地上的动作僵了僵,眼睛里略过了有些复杂的神色。
他还没来得及读懂那神色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她趴下身去,伸出手捡起滚到他病床下的那只苹果,然后低垂着眼帘,轻描淡写地说:“以后再说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去把这个苹果洗一洗,然后再给你重新削一个。”
吴邪看着虞唱晚轻轻带上门后消失在医院走廊里的身影,无力地任由自己落回了病床上。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确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吴邪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在身上,皱起眉头,有些迷茫。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究竟有什么环节出了差错的时候,病房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胖子推门走了进来。
看吴邪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见自己进来也没有反应,胖子提着一袋罐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一手叉着腰笑了笑:“怎么了天真,一副被榨干了的模样。”
吴邪醒过神来,瞪了他一眼:“滚,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来调侃我。”
胖子把罐头放在一边,左右扭了扭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小女朋友呢?”
吴邪在心底叹了口气,心说她躲我求婚躲出去了,于是转移话题问道:“这医院也不大,怎么我一直没有看到闷油瓶?”
“我们出来后,他就一直没有出来,可能在帮忙。但没事,我打听过了,你二叔他们应该还有三天就会上来。”
说着他把手机解锁递了出去:“你看看,这是主墓室里后面的壁画。”
虞唱晚把那只脏兮兮的苹果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就靠着房间外走廊的墙开始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她知道胖子进病房看吴邪了,但她现在还不想进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本能地不想和他解释自己这样的态度是为了什么,那会有一种把自己的缺陷暴露给自己非常喜欢的人看的感觉。
尽管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
今天必须感谢这个苹果,如果不是它,她根本不知道怎么从那间病房里逃出来。思及此,虞唱晚又用力地咬了几口手里的苹果。
平潭的医院很小,走廊不长,一眼望得到尽头,被夕阳的余晖洒满。虞唱晚靠着墙蹲在走廊上,眼睛里黯淡无光地盯着地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