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眼下最让人心生胆寒的倒不是我们迷路,而是姚俊的这一番话。
穆图掏出那把青铜短剑,在右手边的墙壁上划了一个向前的“→”记号。
我们依然是顺着墓道往前走,见到转弯的时候就拐过去;每走一段,穆图就在右手边的墙上划一个箭头标记。
奇怪的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原处:地上躺着两个烟头,右手边的墙上有一个“→”记号。
我们确定,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出口;整条墓道从头到尾走下来,就像是曲曲折折转了一个圈,从起点再回到起点。
穆图低声说道:“莫非咱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
小时候我和穆图一起去王家塘水库捉鱼,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一桩怪事:我们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自行车,在一块场地上不停的转圈,一边走还不停的念叨:这是咋了,咋就是走不回去呢?看那个人的样子显得很焦急,可我和穆图就是不明白她为啥要一个劲的原地转圈。
那个场地是我们附近几个村公用的,用来碾压小麦和大豆的麦场,听说本来是一块盐碱地,种不了庄稼就改成了麦场,足足有一个体育场那么大。以前的农村都有那样的场地,现在都用机械收割,就很少见到麦场了。
我和穆图好奇的坐在一旁,像是看戏一样,一直看到了天黑。直到有个老人从那里经过,上去拽住自行车,用力喊了一嗓子,那个中年妇女像是做梦一样,惊诧的看着老头。
老头说她是碰上鬼打墙了,如果她自己清醒不过来,就必须要有人把她叫醒……否则一直走到筋疲力尽,累死都走不出那个鬼墙!
后来听老人们讲,鬼打墙其实并不见得就是遇见鬼了;而是在一个地方无休止的转圈,无论怎么转都转不出去;转不出去的那个圈,就叫鬼墙,其实我想应该是叫诡墙……很诡异的一堵墙……
据说最小的一圈诡墙只有三尺的直径,也就是不足一米;最大的一圈诡墙周长能有几公里。碰到小诡墙的人,往往就是徒步走路的人,如果走在路上精神恍惚或心事重重,脚下的步子又走的匆忙,就很容易遇上鬼打墙。以前赶着马车走夜路的人,也有碰上鬼打墙的时候,倒霉的时候能把人急死、把马累死。所以农村的人都知道:如果在夜里赶路,碰上走不出去的地方,一定不能急,最好就地休息,等到天亮以后跟着别人走,就能走出鬼打墙的怪圈了。
我也觉得我们现在遇到鬼打墙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在墓道里的参照物有问题。古代人在修建陵墓的时候,很注意防盗。设计鬼打墙墓道,就是其中一个常用的防盗手段。设计者故布疑阵,在墓道或者墓室里,有意布置一些迷惑人的假象,盗墓者进入墓道或者墓室之后,出于某种恐惧不知不觉就会进入诡墙之内,一旦进入诡墙,精神就会更加紧张,从而完全陷入被动的鬼打墙境地。
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盗墓者,葬送在了墓道里的诡墙之内。
既然靠右手边走不出去,或许靠左边走,情况就不同了。这回穆图在前面走,照样每走一段,就在左手边的墙壁上划一个标记。
我们一边往前走,姚俊一边打量右边的墙壁;起初的时候,右边的墙壁上还能找到穆图之前留下的标记,但是走了一段距离,就再也见不到墙壁上的箭头标记了。
咦?前面有一个拐弯,是向左边拐的……我们之前走了两遍,一直都是向右拐弯的!我和穆图刚拐过转弯,回头竟然看不见姚俊了。姚俊没跟上来……可是他一直就在我旁边,靠着右边的墙壁走的!我们几乎是并行的,怎么一拐弯就不见了呢?
我和穆图赶紧转身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姚俊。
穆图这下也开始害怕了:“干哥,这墓道里不会真的有邪性吧?咱现在该咋办呀?”
这话怎么说呢,这不是明摆着么,如果没有邪性,我们也不至于遇上鬼打墙,更不会和姚俊走散!关键是,我和穆图之前都是“正宗良民”哪干过盗墓的营生啊;现在碰上这么棘手的事情,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个名堂来!
我突然想到,姚俊一直是顺着右墙根走的,而我和穆图一直贴着左墙根……这条墓道有两米多宽,其实我和姚俊并排走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也在两米之外……在漆黑的墓道裏面,伸手不见五指,两米已经算是很远的距离了。
虽然姚俊手上拿着狼眼手电,可是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右手边的墙壁上……而我的全部精力,则在手电光束的尽头——我强烈的渴望着光束的尽头能够出现一个出口……!
只有一个可能:我们曾经遇到过一个岔路,就在那个叉路口我们和姚俊走散了。如果要是这样,那就不用担心了,姚俊一定能循着右手边墙壁上的标记,一直找回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