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几秒钟还是几分钟,我听到谷野大声在叫:风、风——你在干什么?
我清醒过来,水龙头拧开着,白花花的水肆意奔流,在地上冲成一条小溪。在沙漠里,没有人敢像我这样浪费清水,简直是犯罪。我伸手去关水龙头,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满把都是冷汗。
谷野站在帐篷门口,手搭凉棚向我望着。
我拧了把湿毛巾,在脸上拚命地擦了两把,让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下来。我发誓我听到了那声音,英语发音的comeon,连续重复着,就像昨晚的鼓声一样,倏忽而来,倏忽而去。
那神秘的金字塔上,到底存在着什么?我又一次抬头向西望去。
谷野大步跨过来,满脸狐疑:风,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告诉我,告诉我——他昨晚肯定没有睡好,眼珠上布满了细碎蜿蜒的血丝。他歇斯底里的叫声让我心里油然升起一阵厌恶: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回到帐篷里后,班察的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肯定没从我的电脑里找到想像中的神秘资料。
工人们从现在起会二十四小时加班,三天就能打通进入土裂汗的通道。风,你的资料现在说出来还有价值,三天之后……嘿嘿,一分钱都不值!谷野跟在我的后面,意味深长地继续攻心战术。
在这个风沙漫漫的大漠里,金钱再次展示了它无所不能的力量。
我吸了口气,再慢慢呼出来,仿佛要把由谷野带来的不快全部吐掉一样。谷野的判断没有错,他说三天可以完成通道,就一定能完成。关键问题是,就算到了金字塔外,他有办法打开一条进入金字塔内部的路吗?
我斜了谷野一眼:不知道这一次,谷野先生会不会在人类盗墓史上,创造出更为空前绝后的轰动记录?
哈哈哈哈……谷野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拍拍胸口:当然,中国人有句老话,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风,我比你大三十岁,三十年,足可以吃掉两大囤的稻米,你看我像只吃饭不动脑子的饭桶吗?
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同时吸引了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先后走出帐篷。
苏伦正从一辆迷彩色的悍马吉普车上跳下来,肩上斜背着一个黑色的大挎包,老远就向我亲热地挥手。她身上穿的,是埃及军方的少校军装,长发盘在军帽底下,显得干净利索。脚下则是标准的短筒战靴,系得紧紧的,一丝不苟。
没想到手术刀只派她一个人来,原以为,他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轻易犯险。
看得出,谷野和班察对苏伦的出现并不意外,笑着迎上去:苏伦小姐,是不是手术刀先生有什么新资料要送给我们?
苏伦摇头,拍拍挎包:资料有,不过,只给风先生,要叫两位失望了。
进了帐篷后,苏伦低声笑着:嘻嘻,要把谷野这老家伙气死了!随手摘下军帽,把长发披散下来,再把那挎包放在桌子上。
我对她故意激怒谷野的那句话,并不欣赏。在合作的初步阶段,有很多地方需要借助于日本人的力量,大家隔阂升级,没有任何好处。看在她远道而来的份上,我没有怒形于色,只是淡淡地问: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