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风雪,也似有了归属。
环绕着那些精怪与那个少女,像是托着它们出来,更似成为她的兵马,正呼啸蓄势,要将前方一切来犯之敌杀死。
“小天,还有多远?”楼近辰通过心念传声问道。
这么多天以来,他也算是能够理解它的一些情绪了,从那个驼背老人那里知道,这小天曾经是人,是他的孙子,但是成了狼之后,心智快速的退化,已经快要变成一只完全的动物了。
从对方低吟的情绪之中,楼近辰知道,它父亲的骸骨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楼近辰心中生出想法,他觉得如果是离那个大祭司的晋升祭坛不远了的话,那么这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守护她祭坛的存在。
楼近辰一开始觉得自己可以潜进去,直达对方的老巢,现在发现并不容易。
到了这里,也只有杀一场了。
这风吹出的吼声,似乎在驱逐着敌人,这雪带来致命的冰寒,一片片像是飞刀一样。
风刀一片片,一缕缕,朝着楼近辰的身上割来,楼近辰整个人仍然处于一种封冻的状态,即使是之前他动了一剑,也依然没有解封。
前面那一大片的精怪,已经将他围了起来,小天发出低吼声,只是它的低吼声被风瞬间给撕碎。
那个冰雕巨人停下了脚步,脚下的少女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连帽的白袍,在风雪环绕之下走了出来,看向楼近辰。
这个少女粉雕玉琢一般,她的面容活泼生动,她往前走路的姿势与常人无异,她身上的穿着,简素之中亦可见锦绣。
小嘴,琼鼻,尖俏的脸蛋,淡红的薄唇,秀气的眉,这一切都是美丽的,但是她那一双眼睛却有些格格不入,因为楼近辰一眼就看出,这一双眼睛也是‘诡眼’,眼中的黑光黑的诡异。
“你是什么?”那个少女的声音冷得像是寒泉的声音。
楼近辰没有说话,她却又已经开口说道:“你为什么杀了雪原里的雪人?”
楼近辰现在的样子,也像是一只长满雪花白毛的人型雪怪。
“你不会说话吗?”少女继续跟楼近辰沟通着,但是楼近辰很清楚,只要他一开口,对方就会知道自己是人类,而非她们的同类。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他隐藏就能够做到的,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来,旁边还有一只狼。
小天朝着对方呲牙,并发出低吼声。
“雪狼?伱是人类?”少女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愤怒。
楼近辰能够理解她的惊讶,但是无法理解她的愤怒,也许在她的记忆里,这里从来不曾出现过别的人类。
“外来的人类,离开这里,你的脚步与呼吸会沾污这片雪原的洁净!”少女声音中的愤怒之色更重了,引得这风这雪更加的猛烈恐怖,如刀一般的朝着楼近辰卷来。
楼近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发现其实说什么都无意义,这个时候,言语已经没有用处,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是无法用言语来述说的。
于是他的手搭上了剑柄,心中自那从开始观想太阴,以古井不波之心,而映照明月以来,那入心的寒意,在他的心中孕育、蕴酿着,就如一枚大寒种子,生于太阴之中,并于其中发芽。
他的念头沉入其中,于种子里化着根须重新生根,根须便是他的念头,重新探入身体的各处,那些被冻坏了的念头,就如人身体里分泌出来的油脂和死皮一样的脱落。
他身上的冰霜快速的脱落去,当他的真正面容显露出来之时,那少女看清楼近辰面容的那一刹那,她顿时尖叫了起来,大喊道:“敌袭!”
那所有的小精怪都朝着楼近辰冲了过去,风雪之中响起混乱怪异的喊杀声,风都形成了一张狰狞恐怖的巨口。
风又如鞭刀,朝着楼近辰挥去。
楼近辰已经拔出剑,剑光如银,这银光极寒,在这阴晦的风雪之中竟是格外的闪耀。
剑高举的那一刹那,周围的寒意竟是朝他汇聚。
在那些精怪即将冲出之时,他一剑劈斩而出,劈斩出来的一刹那,那由法念、肺金剑气、寒意、太阴之意结成的剑气,化做一道巨大剑芒,将前方的一片涌来的风雪斩开。
天空上低压的灰云,竟是都被划开了,剑光直接斩在了那巨大冰雕的巨人身上,冰雕巨人身上的神韵陡然的散去,它眉心至胸膛有一道剑痕,它身体没什么事,内里的意识却无法承受这一剑。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停,手中的剑挥舞出一片片的剑花,一道道的剑光顺着他的剑尖飞逝而出,如一道道银色的月牙在飞扬。
炼气道寄神之境后,每一道剑气之中,都将寄托着他饱满的意志。
体悟的极寒之意,五行金气,太阴之力,和心中杀机,都蕴酿成月光,化入剑气之中,又都是他的意志。
一道道月牙般的剑光在飞扬,横切、竖劈,刺、撩,环割,剑光有大有小。
楼近辰人随剑走,旋转,跳跃,满场游走,无一定式,剑影纷乱,人影重重。
风雪纷乱,将这一片空间掩没,无数细小的雪花像是飞蛾,像是雪崩雪,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这里只剩下一地的精怪倒在地上,又有一只只眼珠子满地乱爬。
楼近辰与那只小天雪狼已经消失了。
半天之后,有一行人出现在这里,她们每一个都穿着连帽的白袍,看到满地的精怪之时,一个个大惊失色,说道:“那个楼近辰果然是去冬祭山,快追上去,一定要阻止他!”
楼近辰并不觉得自己是轻松了,因为就是这无边的严寒,就足够要人的命,即使是一般的第四境,来到这里恐怕也要失去战力。
此时他仍然能够受到大祭司的那法术的侵蚀身心,但是威胁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的强烈了,已经是他可以承受的程度了。
而且,那山外面那么一群精怪亦可称得上是守卫,现在楼近辰面前的是一座山。
这一座山极高,也陡峭,山脚下怪石如枪竖立,竟是无路可下脚。
然而楼近辰却一眼看到了那最高的山峰上面,有一团光直冲云宵。
天色已经不再是黑暗的,但是这风雪天里,即使是白天也是灰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