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震也是一身戎装,顶盔贯甲收拾的利利索索,手中提着一杆马槊,带着两千护圣军的兵将出现在了皇宫北面的和宁门。皇宫此刻大门紧闭,一些拱圣直的宫廷侍卫紧张万分的看着陈震这批兵马缓缓的开到宫门外面,立即有人趴在城门上面对着陈震大声叫道:“陈殿帅为何此刻率军来到皇宫?大人难道不知道此地乃是大内之地,非奉旨不得私自率兵进入此地吗?”陈震站在宫门外面大声回答道:“上面说话的可是王统领吗?”那个说话的人立即答道:“正是卑职!”“王统领!本官刚刚听闻,高枢相因为不服圣断,想要入宫面圣陈明冤情,但是大理寺不许,双方已经发生了冲突,城内现在有部分官兵支持高枢相,已经乱了起来了!本官担心圣上受了惊扰,故此才率军前来保护皇上,并非有其它的意思!请王统领放心好了!本官有急事要奏明圣上,还望王统领开门让本官入宫面圣!有劳王统领通融了!”陈震下令麾下兵马立即停驻在宫门之外。王峰乃是去年才调入拱圣直当统制的,他不是高怀远一系出身,而是郑清之从外地调入京中的,他乃是铁杆的保皇派,入京之后赵昀接见了他,对他很是满意,便令他充任了拱圣直的统制,而原来的拱圣直统制安杰,则被调出了皇宫,眼下守卫皇宫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王峰负责。王峰趴在宫墙上朝下面望去,看到陈震率领的兵马并未携带攻城器械等物,只是持有普通的刀枪弓弩,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而且他也知道今天京中要发生什么大事,故此一早赵昀便令他封闭了皇宫的四门,不许任何人进出皇宫。虽然他也知道陈震已经是郑党这边的人了,而且受到皇上的器重,但是他还是不敢僭越,擅自开门让陈震入宫。于是他大声叫道:“陈殿帅!不是下官不给你开门,而是今日圣上有旨,不许任何人出入皇宫,卑职也是有命在身,不敢违背圣意!不过也多谢陈殿帅能来保护皇宫,卑职立即便派人去向圣上禀明!还请陈大人留在宫外,不要让叛军靠近皇宫为好!”陈震立即露出了一脸的不喜道:“王峰!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信不过我陈某吗?要知道现在城中局势危急,本官有急事必须要面见圣上,你若不开门的话,一旦耽搁了的话,就休怪圣上办你贻误大事之罪!还是快快开门,让我进去!”王峰听罢之后,也很强硬,坚持到:“陈殿帅息怒,此事下官无权决定,你稍后片刻,下官先派人去请示圣上之后再说吧!来人!看好宫门,任何人进入宫门百步之内,便立即放箭!”“大胆!王峰,你如此做定要后悔的!”陈震立即气恼的对宫门上的王峰吼道。结果王峰干脆就不搭理陈震了,下令手下侍卫纷纷挽弓搭箭,做好了御守皇宫的姿态。赵昀昨天晚上一夜没有能睡着,仿佛灵魂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拷问着他,如此对待高怀远,他难道就一点都不惭愧吗?这一夜间赵昀的嘴唇便起了两个燎泡,他除了不断的用郑清之他们告诉他的那些原因来搪塞内心的拷问之外,别无办法,他一直对自己说,他这么做是被高怀远逼得,这都是高怀远的不对,假如高怀远不是私下做了这么多让人怀疑的事情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对待他,他这个皇帝来的实在不易,他不能允许任何人再威胁到他的权利了!虽然高怀远有恩于他,但是为王者就不能太过心慈手软了!而高怀远的性格也太过犀利,容不得别人反对他的意见,如此下去,即便高怀远不反,迟早也会使他这个皇帝被架空起来的,所以他这么做没错,怪也只能怪高怀远自己没把握好做臣子的分寸。这一夜总算是在他的自我麻醉之下度过来了,天不亮赵昀便起床,让内侍传旨,今日不再早朝,关闭宫门,不得任何人出入,也不见任何大臣。他知道虽然郑清之一党在他的默许下,连连贬黜了不少和高怀远关系好的文武官员,但是朝中还是有人会力挺高怀远的,他不想听任何人现在来为高怀远求情,他怕一旦忍不住,便下不了这个决心了。同时他也相信,高怀远不会背叛他的,郑清之一党应该能很轻松的将高怀远控制起来,至于他们要如何处置高怀远,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只要这个天下还是他说了算,那么即便少了高怀远,他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还是心中很是不安,干脆便带着几个妃子,在皇宫的后花园里面游玩了起来。当听到皇宫外面忽然间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之后,赵昀手一抖,一个妃子为他剥好的桔子便一下掉到了地上。“这是什么声音?为何城中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赵昀立即对跟着他的谢木林问道。谢木林也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嬉皮笑脸的对赵昀解释道:“圣上放心吧!这一定是有人得知了罪臣高怀远被抓之后,鸣放的爆竹的声音吧!圣上您有所不知,高怀远这些年倒行逆施,京城之中早就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了,今日要是得知陛下如此果决的将其拘捕,定会奔走相告,到处弘扬陛下乃是明君呀!”这话赵昀听的很不是滋味,这件事再怎么说,他也觉得自己没站在大义上,高怀远毕竟为他做了太多的事情,这才刚为他平定了京东西路的叛乱,他这个皇帝便让人下手对付他这个功臣,明显干的就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烂事,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嘛!于是赵昀冷哼了一声道:“木林,这些话你不必在朕面前多说,朕心中也有思量!你还是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吧!要是郑相过来的话,你让他进来好了!”就在陈震率军到达和宁门的时候,皇宫南面的丽正门、东面的东华门、西面的府后门也都出现了一支兵马,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看下去也都是殿前司诸班的兵马,守门的侍卫问下去,得到的回答也是一致的,他们都说乃是奉了陈殿帅之命,特来保护皇宫的。当消息送到赵昀那里的时候,赵昀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怒道:“郑相这是如何行事的?为何做了这么多准备,还是让高怀远反了?眼下城中情景如何了?谢木林,你速速去给朕查清楚!”谢木林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吓的不轻,于是赶紧磕头接旨,一溜烟的朝着和宁门方向狂奔而去,路上慌得连帽子都被他给跑掉了,一个小黄门屁颠屁颠的捧着他的帽子在他的屁股后面狂追。而这个时候在前往楚州的山道上,一个身背敕令的信差,在数名侍卫的扈从下,快马加鞭,朝着楚州方向飞驰,他们的马匹在身后的道路上扬起了一溜尘土,惊得山林中一些飞鸟和小动物飞身逃走。就在他们通过这片密林深处的时候,跑在最前面的战马忽然稀溜溜的叫着,被马背上的侍卫强拉住了马缰,战马猛然立了起来,后面的这几个人也纷纷立即拉住了马缰,收住了狂奔中的战马。在他们前面的道路上忽然间出现了几个蒙面之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每个蒙面人都手持一把精巧的快弩,指向了骑马的这些人。“你们是何人?快快让开道路,我等乃是朝廷的信使,没什么油水,更不是你们惹得起的!识相的就快滚!否则的话杀无赦!”一个侍卫提马上前,拔出了腰刀指向了拦着他们的这几个蒙面人,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剪径的毛贼罢了,只要报出他们的身份,便足以将这些人惊走,所以他们倒也不是太紧张。一个蒙面人阴森森的从树林中提了一杆长刀缓缓的踏出了树林,长刀的刀尖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一条深深的沟,还发出令人牙碜的声音。“不错!我们要的就是你们!留下敕书、马匹,我们便留你等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就都把命留在这儿吧!”这个提着长刀的蒙面人站在了道路中间,扭头用轻蔑的眼神望着那个送敕令的信使还有他随行的几个侍卫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金属的声音,听到人耳朵里面让人很不舒服。听罢了这个蒙面人的话之后,信使和他的几个侍卫这才意识到事情大大的不妙,这些人明显不是什么蟊贼,而是奔着他们护送的敕书来的。“冲过去,杀了他们!”信差放声大叫着,对他的几个侍卫下令道。几个负责保护信差的侍卫立即纷纷从腰间拔出了腰刀,纷纷一拍马,便立即纵马朝着这些拦路的蒙面人冲杀了过去。“嗖嗖嗖……”那些个蒙面人毫不犹豫的便扳下了手中机弩的机括,一支支数寸长的全钢弩箭随即便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