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公公看着路转峰回,就伸手擦着眼泪。
“这苦肉计,一环必须扣着一环,陛下很可能会安慰,说太子仁德,不会对你怎么样,安心养病就是。”
听着这话,璐王立刻知道,这是很可能的事,看着谢成东:“先生,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应对?”
“王爷,你自不能反驳,必须应着:儿臣知晓。”
“待得皇上离开,你又要失声大哭,对着左右说着——太子仁德,我一向知道,可群臣视儿臣为贼子,群情汹涌,看来我活不了几天了。”
“我相信皇上会知道王爷这段话,就算不知道,也可以让人告诉皇上。”
“父子连心,更别谈陛下更喜欢王爷三分,曾夸奖王爷深肖朕躬,现在王爷落到这境地,岂不让陛下感同身受?”
“只要博得陛下同情,许多事就可做了。”
“这时再有人进言,不如让璐王就藩,多半皇上就许了。”
“京城太大,京城也太小,必须跳着出去才能获得生机,天子脚下一言一行,都在陛下的眼中,只要就藩,倒可掌兵,可聚财,可纳粮,这就是一线天命。”谢成东一一细数。
“呼!”璐王此时浑身都带着一些颤抖,不能自已,良久长长吐了一口气,说:“谢先生此计甚善——只是真不能争太子之位了么?”
璐王还是有些不甘心。
“王爷,还是这话,要是太子咄咄逼人,要置王爷于死地,并且到处招揽人心,府前车马如龙,这种情况,王爷才有着翻盘的机会。”
“可太子现在虽已得胜,却一副宽厚之态,百官虽归心,却不肯趁机露出行迹招揽百官,几天更是有一篇读书心得上奏。”
“这宽宏、好学、谦虚、明断之太子,除非皇上疯了,要不谁能废之?”
“本来还有个兵谏的道路,可现在又被太子连根拔起,这京城,对王爷来说,已经是困龙之局。”
“王爷要是继续呆下去,只有慢慢干涸,断没有机会。”
“只有出了京,才能海阔天空。”谢成东恳切的说着,心裏已打定主意,要是璐王不听,也只有放弃了,当下略一欠身,言简意赅即止,不再言语。
璐王沉思良久,在感情上他当然不想放弃,可仔细按照一条条思量,却发觉谢成东所言甚是,终目光一闪,说着:“先生这一说,让我顿时醒悟,我得了天命,你一个真君必不可少,不封,不足以报答。”
“王爷天命所在,微臣只是略尽一些绵薄之力而已。”谢成东并不居功,又一躬身说着,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好,廖伴,你立刻就去安排攻击我的折子,此计大好,时不待我,不能迟疑了。”璐王既有着决定,就立刻雷厉风行,吩咐廖公公开始安排事宜。
只是璐王想了想,看着谢成东又问:“谢先生,接下去,可还有着后继?”
谢成东笑了,垂下了眼睑:“当然有了。”
“王爷待得就藩消息出来,就可以徐徐病愈,去给皇帝辞行,言词要恳切,行到半路,要安排驿站的人——给王爷不新鲜的鱼吃!”
“不新鲜的鱼?”璐王眸光一闪。
“是,王爷沿途,朝廷有着规章制度,自有标准供给。”
“这方面减少供给不像,驿站也不肯,这可是杀头的罪,但按例供给鱼,却有点不新鲜,这就在规则范畴内。”
“并且这人还得说,现在王爷又不是王,仅仅是郡王,以后说不定连郡王都没有,吃这鱼又怎么了?”
“王爷这时不能拒绝和发怒,要吃这不新鲜的鱼,然后叹着:我的子孙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这鱼!”
“皇帝听了必很是悲伤,为了平衡考量,必会复王爷的王爵,甚至说不得还增王爷的兵权,到时经营有成,退可自保,要是万一有变,就可带兵回京,争夺天下。”
璐王沉思良久,叹着:“也只能这样办了,吃点苦又算了什么?只是蛰伏,我还是能做下。”
说着,默然良久,起身深深一躬:“谢先生以前到我府上,我还心存轻视,现在看来,你是国士一流的人,是天下军师,我应有礼仪不敢废,目下我的情势,江河日下,隐忧甚是可怖,不能不借先生智慧,还请为我出谋画略。”
“王爷有请,岂敢不从。”谢成东也是行礼,心裏却不由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