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部电影是斯登堡的剧本,为了它他又和格里菲斯起早贪黑地执导,所以我想在电影发行、放映时,导演一栏填他和格里菲斯的名字,谁知道他们俩根本不同意,格里菲斯说他顶多是打打下手,根本不能算得上导演,而斯登堡坚持这部电影的主要功劳是我,他说要不是我,这部电影根本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裏面无论是情节还是镜头,都和原来的剧本大相径庭,如果我不在电影上署名,他也拒绝署名。
最后在他和格里菲斯的死缠烂打之下,在报给法典执行局的报告上,这部电影的创作人员变成了这个样子:
导演:安德烈·柯里昂,斯登堡。
顾问:格里菲斯。
监制:安德烈·柯里昂。
出品公司:梦工厂电影公司。
主演:詹姆斯、茱丽、嘉宝……
胶片供应:山立格电影公司。
……
和上部电影一样,为了表示对我的尊敬,所有的参加电影创作的人都只署名或者姓。
电影剪辑好了之后,我带着母片送给法典执行局的人审查,在看完电影之后,海斯交给了我一份审核意见,上面只有一个单词:通过!
虽然裏面有些裸|露的戏份,也有的场景充满了暴力,但是法典执行局没有删掉这部电影的一个镜头。
用海斯的话来说就是:“安德烈,你又为好莱坞生产出了一部好电影,如果我要删减一个镜头的话,美国民众是不会放过我的。”
其实,我倒更愿意认为是海斯手下留情,如果这部电影不是梦工厂生产的不是我导的,绝对不会是这个结果。
由于报纸杂志电台的广告,极大挑动了观众的观看欲望,很多人对于这部电影充满着期待,《求救的人们》不仅成为报纸杂志影评栏目的热点也成为老百姓日常谈论的话题,不管怎么说,有《色戒》和安德烈·柯里昂的名字在前,这部电影想不引起注意都不行。
随之而来的,是各大放映公司的蜂拥而至,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深信放映这部电影绝对会获利颇丰,米高梅、环球、比沃格拉夫、哥伦比亚、爱赛耐、卡勒姆这些和我关系不错的公司自然不用说,到了最后,连曾经跟我起过摩擦的华纳、第一国家影片公司、互助公司也专门派人过来协商放映,对于他们,我是来者不拒,只要给我钱,签了放映合同,我就给你电影拷贝。
除了美国本国的电影公司之外,高蒙公司早就在电影拍摄的时候就已经买下了放映权,而百代公司更是紧跟其后跟我签订了放映合同,随着这两家欧洲大电影公司的签约,意味着《求救的人们》在美国放映三天后,也将在欧洲开始公开公映。
一时间,人们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急切起来。
报纸上到处可以看到关于这部电影内容的猜测,相对于电影内容来说,还有一部人则因为电影海报上写着我和斯登堡联合导演而万分好奇,他们想知道这部电影的风格会不会和《色戒》类似,或者还是另有可看之处。因为《色戒》为学术界提供了一个研究的视角,所以学术界的人士也是擦拳磨掌做好了细致研究的准备,杜威甚至在报纸上發表文章称从海报可以看出这部电影可能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还有一些美术家则针对海报的设计,發表了不同的看法,也都是称赞之词。
但是对于这部电影,也有人在公开场合發表了拒绝声明。
派拉蒙秉承他们一贯的作风,拒绝放映《求救的人们》,福克斯公司紧跟其后,两家公司放映的是同一部电影,让我多少有点意外的是,这部电影竟然是金·维多大名鼎鼎的《战地之花》!
熟悉金·维多的人都知道,这位好莱坞优秀导演一生中的代表作便是这部《战地之花》,历史上正是凭借着这部电影,金·维多才一跃成为好莱坞的一流导演,正式踏上自己的电影征途,并且于1927年获得了第一届奥斯卡的最佳导演奖,可以说,这部电影,不论是对于金·维多还是好莱坞来说,都是一部绕不过去留在史册中的电影。
照理说,虽然我没有和金·维多见过面,但是因为格里菲斯的缘故,我们的关系一直还不错,想当初他还在我受攻击的时候公开发表文章支持我,这次被福克斯公司捧出来,并且有派拉蒙的力挺,加上这部十分优秀的电影,对于《求救的人们》来说,肯定会有不小的冲击。
派拉蒙和福克斯的造势宣传攻势比起我们来说,破天荒的大手笔,据说光宣传就花费了40万美元,之外还有许多类似我之前开创的抽奖活动,奖金高达50万美元。
12月的好莱坞,因为临近圣诞,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电影的黄金档期,对于电影公司来说,更是赚钱的好时机,所以不仅仅是《求救的人们》和《战地之花》之间的一决雌雄,还有不少电影纷纷拉开的公映活动。
刚刚签约米高梅的斯特劳亨推出了他的《风流寡妇》,斯特劳亨1914年离开维也纳来到美国,几乎是第一批在好莱坞工作的人,做过格里菲斯的助手,不论是表演还是摄影或者是导演,都水平一流,如今在好莱也是大有名头,他习习用一种辛酸的悲观主义的眼光来观察人类,对于社会的上层阶级、腐朽的制度和富有的实业家进行激烈的批评,作品中带有一贯的愤怒的情绪,他的这种风格,带有欧洲人一贯的特性,也受到了格里菲斯的不少影响,拍出来的电影带有很高的艺术水准。但是他的这些电影,票房都不是很高,有的片子更是激怒了制片人,因此,斯特劳亨和他一生尊敬的老师格里菲斯走了一条十分相似的道路:由红得发紫,到慢慢被好莱坞抛弃。
《风流寡妇》这部电影也许是斯特劳亨所有电影中,最没有艺术水平的作品,历史上他本人就曾经在这部电影公映的时候对观众说明:“我之所以导演这部下流的作品,惟一的理由乃是因为我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孩子要我养活。”但是,让他本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部让他深以为耻的电影,却获得空前的票房。
当得知《风流寡妇》要在十二月份公映的时候,我看着报纸,第一次感觉到我的电影作品受到了威胁(尽管《求救的人们》不完全是我的作品),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电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哈洛德·劳埃德的《大学新生》,由哥伦比亚公司推出,对于这部电影一般人也许不熟悉,但是作为喜剧,历史上,它是第一部打破《淘金记》高票房的喜剧电影,劳埃德用他的天才表演,彻底征服了对于喜剧电影已经十分具有免疫力的观众们。
除此之外,托德·勃朗宁拍的《三个歹徒》,詹姆斯·克鲁兹的《骑马的乞丐》也在这个月闪亮登场。
可以说,1925年的十二月,佳片云集,据我所知的好莱坞这一年生产的好电影,几乎都挤到了这个月进入电影院。
斯登堡、格里菲斯、斯蒂勒等人虽然对我们的电影很有信心,但是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们不知道历史上这些电影曾经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绩,无论是在艺术上还是在票房上。
要从这些电影中杀出一条血路,实在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不仅仅光是这些电影,我让甘斯帮我统计了一下,十二月将有20多部电影和观众见面。
对于这些电影,各大影院的态度很是包容,支持自己公司出品的电影自然不在话下(像福克斯公司捧《战地之花》、米高梅捧《风流寡妇》、哥伦比亚捧《大学新生》),自己公司没有电影出品的则首先捧其他和自己关系好的公司的作品(比如环球、比沃格拉夫、爱赛耐等公司捧《求救的人们》,华纳捧《战地之花》),除此之外,他们对于其他的电影,也是敞开胸怀,谁的电影能赚钱,他们就放谁的电影。
所以到了后来,不管是什么电影,不管是哪位导演,拼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票房。
说实话,历史上斯登堡的《求救的人们》虽然艺术性不错,但是票房根本不高,面对这么多优秀的电影,即使我已经把这部电影彻底从里到外改了个遍,可也不敢保证它就能竞争过别的电影。
12月5号,对我来说,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斯特劳亨的《风流寡妇》因为其中的色情镜头被海斯的“法典执行局”批为违禁作品,被打回公司重新剪辑,如此以来,《风流寡妇》要想放映,估计日期要大大推后了。
米高梅对于这部电影被“法典执行局”驳回大感意外,马尔斯科洛夫和梅耶更是差点急白了头,如果因为时间的关系使得这部电影没有赶在圣诞档期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为此马尔斯科洛夫和梅耶两个老家伙一商量,干脆把海斯请到了米高梅公司,让他现场监督斯特劳亨剪辑,及时提出意见,这样也就省掉了三审四审了。
当然,为了体现出米高梅对于海斯的尊敬,马尔斯科洛夫照例举办了一场酒会,邀请的自然都是好莱坞的有名人士,我也接到了请柬。
6号晚上,我带着斯登堡开车进了老马的别墅。
刚把车子停好,莱尼就从房间里跑了过来。
“安德烈!”小蹄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跑到我跟前的时候气喘吁吁。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莱尼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有吃有喝的为什么不来?”我笑道。
莱尼小嘴一撅,脸上露出些许不快来。
“怎么了?”
“那你来这裏,就是光为了吃喝呀?!”小蹄子和海蒂呆在一起时间长了,倒是学了不少她的脾气。
“那还能为了什么?”我故意反问道。
“不理你了!你就知道欺负我!”莱尼一扭头,气鼓鼓一脸笑意地领着我进了房间。
刚踏入大厅,裏面的热浪扑面而来,一帮人在斯特劳斯的圆舞曲中翩翩起舞,不亦乐乎。
“安德烈,我们跳舞吧。”莱尼昂起小脸,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告诉你我不会跳着鬼东西,太复杂了,一个圈一个圈的,到最后头都转晕了。”我看着那些人,摸着脑袋作眩晕状。
莱尼被我逗得莞尔一笑,拉住我的胳膊就往舞池里跑:“不跟你跳那个鬼东西,三步四步啦!”
三步四步?!这个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两个人拉着手进了舞池,在一帮衣着光鲜的绅士淑女中极为不和谐地跳起了我教的三步四步来。
莱尼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吐气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