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学校的事情,爱迪生和我闲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华尔街财团的身上。
“安德烈,刚才你说华尔街财团要对好莱坞动手,这件事情是真的吗?”爱迪生对这件事情倒是一点都不知道。
“是真的。”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道:“现在最先出手的是洛克菲勒财团,他们已经采取了行动,准备把好莱坞的互助公司以及其他的一些小公司组建成一个超级大公司,然后由他们来融资,准备从内部瓦解好莱坞,另外,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我们梦工厂。”
我简略地说了一下洛克菲勒财团的野心和他们对好莱坞以及梦工厂采取的险恶的步骤。
爱迪生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安德烈,这件事情很麻烦。”爱迪生听完了我说的话之后,咂吧了一下嘴。
“我对洛克菲勒财团很了解,也了解洛克菲勒家族人的脾气,他们认准的事情是一定要达成的。对付他们,只有一个办法。”爱迪生看着我笑了笑。
“什么办法?”虽然对付洛克菲勒财团的办法柯立芝已经告诉我了,但是我还是想听听爱迪生的高见,这个已经80多岁的人,什么世面没有见过?
爱迪生喝了一口水,道:“这个办法就是你想办法把梦工厂的利益和洛克菲勒财团的利益转化在一起,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了。别看洛克菲勒财团现在拥有1500多亿美元的财产,他们向来对自己拥有的每一块钱都是极端吝啬的,损人损己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干的。”
可以说,爱迪生说得这个办法,基本上和柯立芝跟我说得差不多。
“安德烈,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我跟我说,如果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你的。”爱迪生看着我,然后站起身来。
“好了,咱们就谈到这了,反正我就在洛杉矶市外的疗养院,你要是有空就去看我,我现在是闲死了。”爱迪生呵呵大笑,对我摆了摆手,走掉了。
“老大,你和这老头谈什么谈这么长时间?”我正盯着爱迪生颤巍巍的背影发呆的时候,甘斯走到我身边低声问道。
我把手上的那张支票递给了甘斯。
“500万!?爱迪生给你500万干吗!?”甘斯看了一眼那张支票,吃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我把爱迪生无偿提供钱给我让我建立电影学院的事情跟甘斯说了一遍。
“真的假的!?那老头有这么好心!?”甘斯叽歪道。
“你这家伙,就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爱迪生这次是真的,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我乐道。
甘斯点了点头:“也是,他给了你500万,你连个收条都没写给他,事后他要是有什么坏注意,我们也可以翻脸不认人。老大,你真的要筹建电影学院?”
我点了点头:“不错,其实这个想法我很早之前就有了,即便不碰到爱迪生这档子事情,我想我早晚也会做。”
“可是建立学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仅要考虑到场地,还要召集人管理,反正是件很麻烦但是却赚不到什么钱的事情。”甘斯提醒我道。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跟阿道夫·楚克一样眼里只认得钱了?告诉你,这件事情可是功在万代的事情,即便没有钱赚,我们也要做。想一想,未来好莱坞所有的大明星大导演都是从我们电影学院里出来的,你难道就没有成就感?!”我煽动甘斯道。
甘斯眯着眼睛想象了一下未来的光辉情景,呵呵笑了一下道:“说得也是,怎么这维太格拉夫电影学校也是我们的母校,能够把它建成世界一流的电影学院,对我们来说也意义非常。不过大哥,如果现在的维太格拉夫学校太小了,如果你要建个大学院,可得买地的。”
甘斯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笑着说道:“这事情过段时间我找庞茂他们说说看,建立电影学校是为了好莱坞,政府应该能够给我们提供方面,有庞茂出马,土地的问题应该不大。反正这件事情麻烦得很,需要制定个详细的方案出来,然后所有人好好商讨一下。”
甘斯自然同意,然后捅了捅我,道:“差点忘了,老大,刚才梅里爱和卢米埃尔兄弟到处找你呢。”
“找我干吗?”我笑道。
甘斯笑道:“还能干吗,感谢呗。”
“行,那我们过去。”我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跟着甘斯向人群的深处走去。
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卢米埃尔兄弟和梅里爱三个人。
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手里捧着奖杯坐在拐角的椅子上,孤单寂寞,他们旁边都是些好莱坞电影人,明星大腕,俊男靓女,一个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但是没有人去搭理他们,搭理三个早已经过时的老头。
卢米埃尔兄弟和梅里爱就那么寥落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
看到眼前的这个场景,我不由得心中一酸。
这就是电影之父的待遇呀!
“卢米埃尔先生,梅里爱先生,我们老板来了。”走到三个老头的跟前,甘斯笑着指着我说道。
“柯里昂先生,我们早就渴望见到你,和你聊你聊一聊了!”三个老头看到我,眼里同时散发出灼热的光彩,慌忙站了起来。
“卢米埃尔先生,梅里爱先生,叫我安德烈就行了,你们这样我可承受不起。”我赶紧让他们坐。
“柯里昂先生,不,安德烈,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呀,你让我们这些老人在临死前得到了荣誉和尊重。”梅里爱看着我,话说到一半就落下泪来。
旁边的卢米埃尔兄弟,顿时眼睛也红了起来。
面对这三个老头,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到了最后只要和他们谈好莱坞,谈梦工厂,谈现在好莱坞的局势。
他们三个人听得很是认真,对好莱坞的发展和梦工厂的一系列的影片很是感兴趣,我邀请他们参观梦工厂,他们都高兴地答应了邀请。
但是当我谈到好莱坞目前面临的威胁的时候,三个老头就有点坐不住了。
“安德烈,我听说洛克菲勒财团可是你们美国最大的财团之一,你们梦工厂能斗得过他们吗?”梅里爱紧张地问道。
我苦笑了一下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好莱坞,为了电影,斗不过也得斗。”
梅里爱直勾勾地盯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沉声问道:“安德烈,那你岂不是很需要钱?”
“是呀,没有钱是斗不过他们的。”我呵呵笑道。
然后我看见梅里爱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个奖杯,伸出枯树皮一般的右手在那个金光灿灿的奖杯上擦了一把,然后把他的奖杯递给了我。
“梅里爱先生,你这是干什么?”看着梅里爱的举动,我有点弄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梅里爱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开来,对我说道:“安德烈,我这个老头,留着这个奖杯也没有什么用,这奖杯如果拿出去卖掉,应该还能换点钱,你就收下,算我对你对好莱坞电影的一点支持吧。”
看着梅里爱的笑容,看着他手中的那个颤巍巍的奖杯,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个金羽奖杯可不单单是个奖杯那么简单!这可是一生荣誉的象征!对生活已经穷困潦倒的梅里爱而言,这个奖杯就更加重要了!可以说,这是现在他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竟然把自己的奖杯给我!目的却是为他根本就不曾工作过的好莱坞贡献一份力量!
他没有钱,甚至出席这么隆重的颁奖典礼也穿着破旧发皱的西装,但是,他拥有一颗金子一样的心呀!
这么可敬的老人,又怎么可能不让我落泪呢!
站在我旁边的甘斯,眼眶也红了,他偷偷地转过脸去,抹去了眼角了泪水。
“梅里爱先生,我替好莱坞人感谢你。但是我不能收下你的奖杯,这个奖杯,是你一生光辉荣誉的象征,不是几个钱就能买到的,再说,我们会有办法对付洛克菲勒财团的。”我把梅里爱的奖杯推了回去,然后扶着他坐了下来。
接下来,我赶紧转移了话题,和他们谈起了欧洲电影。
这倒勾起了卢米埃尔兄弟和梅里爱的兴趣,他们虽然早已经不从事电影,但是对欧洲电影的发展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安德烈,听说你们梦工厂要在嘎纳建立分厂了,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路易·卢米埃尔兴致勃勃地问我道。
我笑着把嘎纳分厂的情况给他们详细地说了一遍,并说明通过分厂的努力,欧洲也将开始有声电影的时代。
这让卢米埃尔兄弟和梅里爱很是高兴。
谈完了这些,我们又聊到了他们各自的生活。
卢米埃尔兄弟提起现在的生活,倒也满足:“我们俩在巴黎市外有一小片农场,生活虽然不富裕,但是也还算安逸,而且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各自有了事业,我们也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而梅里爱谈到自己的生活时,脸上却多了一份自嘲的平静:“我现在生活得挺好,挺平静。早上六点起床,背着装着玩具的大木盒到市场去,在那里呆上一天,陪着孩子们玩,他们的父母如果能买上几个,我一天的生活费就算有着落了,晚上我再背着木盒回家去,路上可以坐在当初我拍摄电影的地方喝一杯咖啡,那里现在是个不小的电影公司,拍出的电影也还不错。前几年买玩具这活我还能干得了,不过最近一两年有点不行了,背起那个大木盒有点困难,街道里的人准备过一段时间把我送到养老院去,在那里我就不用干活了。”
梅里爱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微笑,脸上没有丝毫的哀怨神色,但是他说的这些话,像是刀子一般割着我的心!
谁都知道那些廉价养老院里老人们过着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吃着变质的硬面包,十几个几十个人呆在肮脏破旧的臭气熏天的房间里,没有人关心他们的健康,等他们死的时候,会有人像托牲口一样把他们拖到车上,然后在野外随便找一个地方卖掉!
这,难道就是电影之父生命的结局!?
不!
看着梅里爱,我强忍住泪水,笑着说道:“梅里爱先生,你现在才60多岁就想躲到养老院里偷懒,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这样吧,我们在嘎纳的分厂刚刚建立,需要一个形象大使,我看你就挺合适的,回头我派人专程把你送到嘎纳去,怎么样,为我们梦工厂发挥你的余热,不知道你愿意不?”
“形象大使?!我怎么没有听过……”甘斯被我弄糊涂了,梦工厂在嘎纳只不过是一个分厂,哪里需要什么形象大使,再说即便是需要,也要找那些漂亮的女明星,谁会傻不啦叽地找个颤巍巍的老头做形象大使呀!?
我白了甘斯一眼,甘斯立马明白了我这是要帮梅里爱。
甘斯明白了,梅里爱又何尝不明白。他这样岁数的老人,在社会上有谁敢要?!
在梦工厂的分厂,肯定比呆在养老院里好,在那里,他吃得饱穿得暖,不必要干那些体力活,更不比遭受人们的白眼。他可以到工厂里随便转悠转悠,看着那些电影机器如何被产生,赶上电影公映的时候,还可以去电影院里看看电影。
我虽然不能为他做很多事情,但是让这位伟大的电影之父拥有一个快乐幸福的晚年并且在众人的尊敬中死去倒是可以的。
“安德烈,谢谢你!”梅里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老泪纵横。
和梅里爱、卢米埃尔兄弟交谈一阵之后,我安排甘斯照顾好他们,然后抽身离开。
不是我不喜欢和他们聊天,而是面对着他们,我的内心会禁不住地颤抖。
相比于后世的电影人,这些电影前辈一个个都拥有着一颗无比纯粹光洁的心。面对着他们,我总觉得这个社会欠他们的,感觉到自己欠他们的。
走到一边,我掏出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呲哄了一下鼻子靠在一根柱子上想让自己的心情恢复过来。
然后我看见马尔斯科洛夫在不远处端着酒杯和弗雷德·齐纳曼谈话,两个人有说有笑,态度很是亲密。
而更远处,阿道夫·楚克和约翰·休斯顿也是相谈甚欢,看来他们都是已经达到了目的。
然后我就想起那个卡迈恩·科波拉来。
“斯蒂勒,看到卡迈恩·科波拉了吗?”我冲旁边的斯蒂勒挥了挥手。
“卡迈恩·科波拉?刚才还在这裏呢,应该去那边了吧。”斯蒂勒指了指酒水区。
我笑了笑,端着一杯葡萄酒走了过去,果然见卡迈恩坐在一张桌子上一个人在那里喝酒。
“怎么一个人在这裏喝酒?那边那么热闹,为什么不去?”我指了指在舞池中跳舞的那些人。
卡迈恩·科波拉摸了摸他的大胡子,然后嘿嘿笑了一下,道:“柯里昂先生不是也没有去嘛。”
马尔斯科洛夫和阿道夫·楚克说得没错,这个家伙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为今天晚上没拿到最佳短片奖而难过?”我对着卡迈恩·科波拉举起了杯子。
卡迈恩·科波拉哈哈大笑,和我碰了碰杯子道:“柯里昂先生太小看我了,我对这个奖项并不是很看重,我只对于拍我想拍的点一个演我想演的戏剧敢兴趣罢了。没有得到这个奖,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卡迈恩·科波拉爽朗的笑,让我对他的印象顿时好了起来。
要知道即便是马尔斯科洛夫那样的人对于奖项也是患得患失,他竟然如此淡薄,胸襟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