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号的这天晚上,恩塞纳达镇里灯火通明,长时间的辛苦拍摄,在这一天总算换回来了丰厚的回报。
在小镇的广场上,一个个桌子被摆了出来,镇子里的人都把自己家里的好东西全部拿了出来举办了一次巨大的晚宴。
剧组也把早就准备好的庆祝杀青的酒水糕点拿了出来,这一夜,众人载歌载舞,一夜无眠。
两个月以来,镇子里的人和剧组上下接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电影杀青,虽然他们也替我们感到高兴,但是更多的人则在欢笑之余,略带忧伤。
从晚上八点多开始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人们就在狂欢中度过,都最后,几乎所有人都醉了。
这段时间以来,电影带来的巨大压力一直让我不敢有半分的懈怠,现在电影杀青了,我也就彻底放松了起来,所以也喝得昏昏乎乎。
被斯蒂勒晃醒的时候,我正躺在广场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灿烂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空气中夹着一股泥土的芬芳。
“几点了?”我揉着脑袋站了起来,头疼欲裂。
斯蒂勒也是一夜没睡,看了看手表对我说道:“快到九点了。”
“车到了吗?”我咂吧了一下嘴,小声说道。
斯蒂勒点了点头。
“吩咐剧组收拾行装准备撤离。”我呲哄了一下鼻子。
整个恩塞纳达镇都在沉睡,但是梦工厂剧组的人则悄悄地开始收拾东西,所有人都不想竟然恩塞纳达人,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把他们从睡梦中警醒,肯定会上演一场悲情的送行戏。
但是这个计划最后还是流产了。想一声不吭地从恩塞纳达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剧组立刻被恩塞纳达人包围住了。他们替剧组搬运行礼,很多人把鸡蛋之类的东西塞到我们的衣服里,恩塞纳达镇很穷,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但是他们的一颗颗热情的心,让剧组里的人个个泣不成声。
我悄悄地叫斯蒂勒把一张十五万美元的支票塞给了镇里的几个管事的,虽然上次已经给了他们二十万美元,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够。
自从到恩塞纳达镇之后,我们整个剧组几乎就没有花什么钱,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他们的人来帮忙也不愿意要报酬,而且我们还把人家的镇政府给炸了,把人家后面的山崖给炸了,这些东西,远远是这些钱买不到的。
但是除了给他们支票,我还真的不知道能给他们什么。
镇里的人百般推辞,之后甘斯还是把支票塞给了他们。剧组里的东西被装上了汽车,车队缓缓前行,恩塞纳达人就跟着我们,一步步地走向恩塞纳达市的火车站。
一路上,他们扶老携幼,拉着我们的手邀请我们再来。我则答应他们,一旦电影首映,一定专门送一分拷贝到恩塞纳达镇里来。
上午十点半,恩塞纳达市的火车站。那辆红色的列车缓缓停靠在了月台上。梦工厂剧组的东西被迅速地搬运上去,但是剧组里的人却迟迟不愿上车。
到处都是恩塞纳达人和梦工厂人握着手依依惜别的画面。
“老板,如果这也能拍成一部电影的话,将是多么的真挚感人。”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斯蒂勒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我们都深以为是的话。
十一点整,列车拉响了汽笛。
汽笛一声肝肠断。这句话用来形容剧组里每个人的心情最恰当不过。很多恩塞纳达人在月台上追逐着火车跑,而剧组里的人则从车窗伸出身体使劲地挥手,一边挥手一边大声抽泣。
列车驶离了恩塞纳达,这个“墨西哥的耶路撒冷”,看着窗外那一片片连绵起伏的山坡、在阳光下发出白光的缺少植被的戈壁还有那一片片的黑乎乎的树林,我站在窗户旁边发起愣来。
我不知道自己一生还会不会再来这个小镇,这个墨西哥的普通小镇,但是我知道,这个小镇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因为在这裏拍摄的这部电影,也因为这裏人们的热情。
一路上大家的话很少,都坐在位子上做各自的事情,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车轮撞击铁轨是发出的声响。
夜里十点多,列车缓缓地停在洛杉矶火车站。
那个时候,我正在睡觉。但是列车停靠的时候,我却被外面的声音震醒了。
仿佛一阵阵海浪冲击海崖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是什么但是你能知道这肯定是有人群在喊口号。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揉了揉蓬松的眼睛把斯蒂勒叫了过来。
“斯蒂勒,怎么回事?”我紧张地问道。
斯蒂勒和茂瑙也紧张了起来。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城市里最安静的时候,人们早就应该躺在床上睡觉了,怎么会有人出来大声喊着口号呢。
“我也不知道,好像火车站的外面有很多人。老板,这些人不会是为了我们而来的吧?”斯蒂勒脸色铁青地回答道。
《耶稣受难记》早在开拍之前就成为了洛杉矶的焦点,不同的人对这部电影有不同的态度,但是尤特乌斯·克雷旗下的一帮人对这部电影是恨得牙根都痒痒,是不是他们听到了我们杀青归来的风声过来捣乱的呢?
“老板,这会不会是尤特乌斯·克雷的那帮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茂瑙也和我想到了一块。
“怕不是。如果是的话,甘斯早就应该通知我们了。”斯蒂勒的话让我点了点头。
他说得没错,如果有任何的意外的话,甘斯肯定不会什么招呼都不跟我们打。